唐舒冲完凉水,没有选择用吹风机,扯下洗漱台上的干毛巾擦头发。
外头的卧室里静悄悄。
谢宛宛睡得正熟,他控制动作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以前半夜开完会回房,经常会看到她睡在卧室的飘窗上,斜靠着玻璃,脸上盖本专业书,有时候是英语课本,有时候是基础乐理教程。
他轻轻走过去收好书,慢慢将她横抱起来。
在飘窗睡觉其实不舒服,容易僵脖子,微微颠簸,她就疼醒了,睡眼朦胧地勾着他脖子贴近,娇滴滴抱怨他睡得晚。
她有点起床气,但不凶,像小猫露出绵软的爪子挥几下空气,摸摸头就能哄好。
现在想想,谢宛宛真正温顺的一面大概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看到。
透明的水珠偶尔飞溅到玻璃上,白雾随着室温下降慢慢散尽,肌肉线条流畅的上半身,白里透粉,左肩有三四处深浅不一的牙印,是她激-情时对他的发泄。
看,醒着的时候毫不留情,特别是对他。
唐舒把毛巾抛进脏衣篓,盖住里面的红裙。
今天她打扮的很美,脱了黑色大衣里面是这条酒红色的长裙,热情主动又撩人。
说只为了朋友和他过夜,他是不能百分百信的,明显有备而来。
不过那又如何,回来就好,他知道她心里有他,床上的动情无法伪装。
等处理完公司和婚约的事情,他们就会重新回到正轨。
唐舒拉开门出去,闻到熟悉的忍冬香,嘴角微微上扬。
一瞬,神情凝固。
衣帽间柜门大开,夜光里,卧房的被子扭成麻花高耸着,两边空无一人。
墙壁上印着他一个人斜斜的影子。
仿若刚才是场他单方面的春-梦。
真可笑。
唐舒果断先去保安室调监控,这一街区凌晨很难打到车,再气也要先确认人是否安全。
值夜班的保安巡逻到一半,被业主叫回监控室。
冷邦邦的俊脸和一身来不及换的高级浴袍,周身散放着可怕的低气压,男人说丢了东西,很急。
高级别墅群住着的都是爷,他可一点儿都不敢马虎。
六个屏幕对应六处道路,皆重复播放着一位长发女子从小区跑出去的路线。
灰暗的画面里,她裹着长长的大衣,戴着顶帽子,看不清脸,走路有点踉跄。
保安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场狗血大剧,这种事情,他在电视剧里看多了,要么是豪门夫妻吵架,丈夫家暴,妻子离家出走;要么是人面兽心的大佬把情人关在别墅里,小情人受不住趁机跑了。
啧啧啧,好顶啊。
长达三分钟的录像唐舒反复看了三遍。
他对着屏幕微微皱眉,像不死心似的,冷冷说:“停,麻烦帮忙把她坐上的这辆布加迪放大画面。”
保安老实照做,顺便解释道:“车是在我巡逻的时候开走的,应该是咱小区里北面业主的车,我很快就可以帮您查出车牌。唐先生,您要确定是她偷的,建议现在立即报警......”
他的声音在身旁男人愈发阴骘的眸中越来越轻。
唐舒看着车牌,面露厉色。
片刻,他嗓音淡淡地交代道:“不用,请把这些视频删干净。”
清晨时分,别墅里空荡阒然。
她的味道早已散尽,留下他独自呼吸。
唐舒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子烟,握紧。
神了。
他家谢小姐,真是越来越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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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舟渡公馆的高架上。
谢宛宛盯着东方苍穹橙色如火的太阳。
眼眶酸涩,眼皮很重,心脏用力敲打着胸口,连呼吸都有点艰难。
开车的男人默不作声,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他泰然的表情,无名火燃起。
她咽了咽口水,质问:“余岑岸,既然你和他住一个小区,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件事?”
拔掉U盘关闭电脑后,她满脑子只剩下逃,于是去衣帽间随便找了件唐舒的衣服,套上外套就落荒而逃,未出小区,在途中遇到了刚准备开车出门说自己赶早间飞机的余岑岸
她看手机打车软件的地图里车影无踪,硬着头皮坐进车里。
也正好,她有事要说。
余岑岸没有对她直呼大名这件事表示不满,在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初日的阳光照不暖他的天生冰山脸,默了半晌,纡尊降贵地回她:“谢小姐,我是商人,需要考虑怎么做才能降低风险并给出差不多的预期回报。综合一切考量,我找谁都没有找你合适。”
谢宛宛掐住腿上的衣料:“你怎么能确定我去做就能降低风险?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报警的路上,大中午就带人去慕辰楼里抓我,哦对,我这人慌起来容易怂,要是当场招供了您,可别介意。”
余岑岸很自信:“不至于,我自然选择了这步棋,就一定不会出错。”
“真的不会出错?”谢宛宛忽然轻笑一声,“余总,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棋子,是个有思想的人类呢?”
从包里拿出U盘,她俯身前倾,将东西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U盘是空的。
最后,她看着屏幕上的银杏,从悬崖边后退。
她不想再伤害他了。
银框眼镜边滑过一道锋利的亮光,原以为会从男人脸上看到一丝裂缝。
未然,余岑岸竟叹了句:“谢小姐真是和我的小叔叔一样好懂啊。”
“什么?”
“你真以为那只是普通的U盘?”他慢慢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架。
谢宛宛哑然,她好像隐隐听懂了男人的话,不由地抓紧胸口:“余岑岸,你卑鄙。”
“谢宛宛,我记得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余岑岸握着方向盘,第一次在后视镜中正视她的眼睛说话,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你和公司签的合约是八年,解约金30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