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土还怎么下咽。”
沈谕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陆诏缨一眼:“你还好意思问,仔细看着就行。”
果然,后面的百姓看到粥里都是土后,一下子散了一大半,只留下小部分依旧在排队,而剩下的粥完全足够应付这个数量的队伍。
就在这时,陆诏缨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他的背佝偻得都直不起来,手上都是饱经沧桑的痕迹。老者从她手中接过粥后,虔诚地表达了感谢,视若珍宝地将碗揣在怀里。
陆诏缨疑惑地叫住老者:“老先生为什么不吃,您要是饿还可以再添一碗。”
老者笑着摆摆手:“多谢姑娘,老朽不饿,倒是要紧着家里的妻儿。”
陆诏缨沉默了,她不敢想象这样的食粮竟是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你不必难过,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沈谕面色沉重,难得没有嬉皮笑脸,向陆诏缨解释道:“往粥里洒土或者沙子,降低粥的质量,可以筛选出真正饥不择食的百姓。”
“还能防止百姓混吃混喝,养成惰性,消极怠工。”陆诏缨明白了。
沈谕认同地点点头:“还不算蠢到无药可救。”
听到沈谕这样说,陆诏缨的感谢刚到嘴边瞬间咽了下去,转而问道:“所以世子殿下为何出现在这。”
沈谕回头看了一眼陆诏缨,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她太近了,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不自然:“你可别自作多情,小爷我就是路过,好心帮了你。”
“哦。”
沈谕反问:“小爷帮了你,你就哦?”
陆诏缨这才向沈谕行礼:“多谢世子殿下相助。”
沈谕对陆诏缨的表现非常不满意,但傲娇如斯的他自是不会说出来的:“我留几个侍卫送你回府,否则别吓哭鼻子还赖小爷头上。”
“你。”陆诏缨不明白沈谕明明就是想帮她,为何总是和自己见面就拌嘴。
沈谕挑眉:“你什么你。”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我对你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行,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沈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扪心自问现在的你真的有本事独当一面吗,你懂民心知百姓疾苦吗。若是不能,那还是趁早回家继续做你的大小姐吧。”
他说完就走了,路上他越想越气不过,对景佑一阵牢骚:“你说陆诏缨她是不是恩将仇报,小爷帮了她大忙,她还敢对小爷我无语!她怎么说得出来!”
景佑弱弱地插嘴:“世子爷,小的也觉得您话说重了,哪个姑娘听了会高兴啊。”
沈谕不明白:“我那是为了她好,她当这些是小姑娘扮家家吗。何况她管我说什么做甚,小爷做了什么她是一点没看见啊。”
“我的世子爷诶,女子的思维跟咱不一样,女孩子就爱听好话。您做再多好事,不好好说话,还是事半功倍呀。”
沈谕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半晌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又对景佑逞强道:“她感不感谢,小爷才不稀罕。”
不多久,护送陆诏缨回府的侍卫回来了,沈谕这才放心去办自己的事。
早已习惯一切的景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陆诏缨回府后,陆谏先还在处理公务,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黄婉之。
陆诏缨说得是义愤填膺,谁料黄婉之听后却乐了:“沈谕这孩子竟是这种性格。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个孩子也算有缘呢。”
“有什么说法吗?”
“当年我还未嫁于你父亲时,住在京城,与恭王妃是闺中旧友。我们约定好互相为对方的孩子起名,你的名字便是恭王妃起的。”
陆诏缨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渊源,但是她很快又有了好奇的点:“母亲出生于世家大族,又住在京城,为何会愿意嫁到通州来。”
黄婉之的眼底飘过一丝苦涩,很快又恢复笑容:“自是因为我与你父亲两情相悦。”
陆诏缨觉着有些奇怪,但终究没有再问下去。
总的来说,陆诏缨的第一次施粥还算顺利,陆谏先回府夸赞了她,晚间特地令厨房做了一桌子陆诏缨爱吃的菜。
晚上回到闺房时,陆诏缨又陷入了矛盾。
她回想起白日沈谕在她危险时,将她护在身后,帮助她化解危机的模样。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可惜依旧不是她期许的那般。
恰好芷荷这个时候进来了,她一边收拾一边说:“姑娘,奴婢听管事说了,今日多亏了世子殿下,否则姑娘怕就真出事了。”
陆诏缨没有回答,而是苦恼地问她:“芷荷,你说一个人会在你危险时挺身而出,却又对你字字珠玑,他是怎么想的。”
芷荷笑了笑,心里大约明白了三分:“有的人是这样的,性格使然,刀子嘴豆腐心。姑娘若是不高兴,就反着听或者不听,眼睛看到的往往比听到的真实不是吗。”
陆诏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