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三十分，提前下班的宋清淮来到西餐厅。
他会提前把每天的事情安排好，包括每天要去哪几家店吃饭，但今天因为和许绛一起出门，错过了卖小笼包的汤包店。
有些遗憾，剩下两家店的话，他滑出备忘录仔细斟酌，午餐应该选近的一家。
昨夜骰子随机的结果，午餐是意大利面挤上柠檬和百香果，虽然有点奇怪，但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打包的意大利面容易坨，忽视接手时面前小伙诧异吃惊又不敢说话的眼神，他心里隐隐有些好奇特制意面的味道，接手道谢后，便径直走向电梯。
沉稳的步伐在邻近的一瞬错了一拍，直通高层的电梯已经上楼了，现在这个时段，他也挤不上普通电梯。
宋清淮抿唇，按了电梯开始等待，电梯暂停后开始下行，想来也要不了多久。
大理石地板擦得发亮，阳光透过玻璃溜进来，他低头盯了会站在自己边上的发财树，枝上还挂着褪色小红灯笼，盆里长了只小黄鸭。
他沉默盯了会，没忍住用手指压了下。
小黄鸭不负众望“呀”出声。
宋清淮偏了偏头，掩饰着微弯嘴角。
公司的电梯分直达和普通两种，饭点用普通电梯上下行的人多，直达电梯一般是许绛办公那层秘书处的员工和他俩在用，偶尔有来宾也会用这座电梯。
柯江冉刚消化完许总的阴晴多变，出电梯门就见上司在和一棵树面面相觑，下意识敬语出口，“先生好。”
“嗯，中午好。”
宋清淮的表情收得很快，他微微颔首目视前方，一如寻常地径直进了电梯。
柯江冉是许绛提拔的秘书，这个点下来，例行汇报很显然已经做完了。
而许总应该在她的凳子上盘算着要怎么多加些活，说不定还顺便动动手指给他加上几个不轻不重的日程安排。
他带着私心揣测着某人的想法。
门叮一声开了，低垂的眼睫轻颤，视线从手表上收回。
秘书处的转角，仍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沙发边，他脚步稍滞，反应过来这群人十有八九在聊今日新鲜出炉的许总，索性在这里赖着也不下班。
他简单交流两句后自觉离开，回到办公室顺手反锁。
许总回来第一天，聪明人都知道少来打扰他。
一早上这门就没打开过。
宋清淮转了转椅子，取下领带夹，将松开的领带叠好收进抽屉。
阳光正好，他扳住纽扣的手微顿，侧目瞥了眼隔壁，在被绿植挡住的玻璃后，有个身影窝在椅子里，背对着。
宋清淮瞬间有些迟疑，许绛什么时候能这么自然地把后背往这边靠了，又为什么不回隔间休息。
这份迟疑让他沉默注视几秒。
末了，他还是起身凑近确认有的人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在钓鱼执法。
古怪又异样的感觉从心底隐秘冒出，他垂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是没忍住不知道最近第几次打破自己“休息时间不工作”的想法，调出黎衿发的病人磕到脑袋症状一条条核对下来。
结果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结果，有些泄气，薄唇微抿，打开千度刚输入几个字，又通通删掉，转换视角提出问题，检索其他人的回复，滑动寻找可能的答案。
“上司最近不想工作怎么办？”
“上司没有安排工作下来……”
“上司突然变得好糊弄了。”
质疑题主是不是被CPU习惯了的回复他一律忽略，宋清淮滑向下一条最新回复。
一行黑色小字滑入眼帘：“上司糊弄你，公司可能要倒闭了，最近多关注其他人的工作状态，不行就趁早润!快逃!”
宋清淮皱眉盯着这行小字，差点动动手送上举报，偏偏留言下面附和的人纷纷举出了无数例证，看上去很有说服力。
理性和感□□织对抗的瞬间，他有些松动。
抬眼瞥了眼隔壁，隔壁人睡得正香，还是背对着这面，不安的感觉就像意大利面里酸得过头的柠檬汁，他沉默着咽下柠檬颗粒。
下午柯江冉应该会把新日程安排发给他，他自我安慰。
身为名义上许绛的总助，宋清淮的工作量和许总的工作量成正比，每一个日程安排的背后都有许多的繁琐细节，而他的工作是跟进这些细节，并和负责其他的柯江冉对接。
当然，其他的，他也要多少知道一些，毕竟需要向许绛祖母汇报，与此同时，他的工资也并不由许绛发放，而是由总部开。
这周宋先生自觉自己“操劳过度”，需要他参与的、非紧急的日程通通往后几周排，因而最终呈递的日程安排，其实比往常安排要少一些。
他在等待许绛发挥自己“还有一件事”的“突然想起”，这种突然加塞的行为许总没少干。
只是不知道这份排班表会新增多少工作，他晃了晃鼠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