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淮没什么明显反应,许绛收好办公眼镜和其他东西,下班敲了敲门,推开门告知他悉尼可能很快要被接走的时候,他也只是看着电脑屏幕嗯了声。
她正为对方平淡无奇的反应感到无聊,就听他问:“那美容还做吗?做的话我就预约明天。”
原来他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不确定,今晚苏瑄会来一趟家里,到时候再说吧,”她提了提包的肩带,看着他的侧脸道,“我先走了。”
宋清淮还忙着手头上的事,他按了下鼠标,在鼠标垫挪移,回了句“慢走”,全程头都不抬。
许绛咬了咬唇,转身变脸,收拾好表情,冷着一张脸出了办公室的门,她装着面无表情,脚下步步生风,脑子还在思索为什么人人都这么爱工作。
电梯叮一声开门,她正准备迈步进去,突然一顿。
电梯里的柯江冉见是她也愣了下,迅速手动长按开门键,恭敬低头道:“许总。”
“嗯,”许绛没有过多寒暄:“你先出来吧。”
等柯江冉出来,她立即进了电梯,自己按下按钮,电梯门关上。
柯江冉张了张嘴,想说外面下雨了最好带把伞,话还没出口,已经被合上的电梯门挡住。
他退了半步,犹豫了会,回到工位上收拾散在桌面上还没分类好的文件。
雨水被大楼的挡板阻隔,汇聚,又流动成一幕雨帘出现在许绛眼前,她将鞋子在大厅入口的地毯上碾了碾,伸手接了下,又在手心湿润的同时很快收回手。
大雨滂沱,她蜷着手心,站在门口眺望远处,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整座城市被雨水模糊了边界。
雨天湿气重,在办公室里不觉得,站在透风的大厅,被夹着雨的风一打还是有些冷,她拉了拉外套,扣上扣子将自己包起来,叹了口气,眉眼都拢拉下来。
刚才展露的气势一次性随着一个哆嗦收了回来,她左右看了看,除了保洁和安保没有其他人,裹紧自己,她把脸在衣领上蹭了蹭。
许绛又从口袋捞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时间还算充裕。
她得从这里过去一段。
停车场地势低,一连几天的雨水汇集、涌入,尚未更新完全的排水系统新老管道一起运转,还是排水不畅。
恰逢流年不利,昨晚又爆了条水管,最终导致了停车场内几个低地不同程度的内涝。
许绛觉得那几个内涝点都可以浅浅用来养鱼了,为了以防万一,今早索性让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
距离不远,但车不能开进公司门前的小广场,那围了小石墩,她得步行走一段。
许绛抱臂看着眼前的世界,又叹了口气。
这还是她有车都这么难回去,其他打车或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下班到家不得八九点。
今天就应该全公司放假。
本来她昨晚就想这么干了,下雨下了几天,她一开始可能心情还可以,觉得挺新鲜,到后面不小心踩上水洼,沾湿了鞋袜,又接到柯江冉通知说爆水管。
简直心态爆炸。
许绛一早起来开电视机看天气预报,偏偏早上通勤时间没下雨,城市暴雨预警级别又不高,还达不到往常的放假要求。
她坐在车上都有点不情不愿。
谁能想到她进办公室没多久,过了八点的门槛,雨就开始噼里啪啦地下。
这该死的世界。
许绛径直懊恼着,摸出手机想让司机过来接自己,她通讯录都调出来了,突然手上动作一顿。
等等……她有个更好的求助选择。
停车的时候宋清淮的车先停的,她还让司机选了个近一点的车位。
许绛垂下眼,用她的音效键盘打起字来。
左手臂自然下垂,后背半靠着玻璃,她时不时从屏幕抽出时间,抬眼瞥上一眼电梯,然后又低头打字。
她一向下班比别人早,虽然听了宋清淮的话多少有点感触,但做完工作时,该下班她还是会下班。
这算不算听话了但又没完全听?
至少她还听了一半呢。
现在离正式下班还有十五分钟,许绛靠着靠着,收了手机,听着雨声滴答,神情已经有点懒散,望着前方,开始分散思维:
真希望不要遇见和她一样“志同道合”的员工。
要不然她会很尴尬的。
也不知道宋清淮什么时候下来。
他不会做完工作才下来吧?
那样会很没劲的。
许绛撇了撇嘴,视线却始终没有改过方向。
送把伞而已,太慢就离谱了。
她在心里嘀嘀咕咕,看着墙上的钟一分一秒转过去,手指在电话号码上滑了又滑,怕影响他工作,最后还是没打出去。
结果这家伙真的忙到快下班才看了眼手机,给她回了信息。
许绛站在楼下都有点郁闷了,临近下班的点,她站直了身子,调整了表情和自然垂落搭在肩膀的头发,免得露出什么纰漏,只有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
重新攥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来看了眼。
【柯江冉:许总,真的不需要我给您送伞吗?】
刚刚不是就问过了?
许绛眼都不眨,扎钉截铁打出一个“不”字回了过去。
她顺了顺头发,终于等到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她立即挥了挥手道:“这里。”
宋清淮看见她的时候脚步略微一滞,旋即大步走近,将手边的伞递给她:
“只有一把伞,我先送你过去,或者你问问楼上办公室还有没有伞。”
这把伞并不是往常她惯用的晴雨两用折叠伞,伞骨大,撑开了避两个人绰绰有余。
许绛眨了眨眼:“不用问了,他们的伞自己也要用,你送我过去吧,司机说我们俩车停得挺近的。”
宋清淮嗯了声,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两人走出公司,站在挡雨板下,许绛看着他撑开伞,问:“你工作收好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