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蹭了下他的裤腿,宋清淮没低头,他径直收了腿,站得笔直,不给它蹭那一下,闷声:“可你对它的态度和对我不一样。”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又有磁性,这会生病了,带着鼻音有些闷闷的含混,再加上一点咬字不清,听上去倒平白多出来很多委屈。
许绛没事找事的动作一顿,她垂着眼皮,定定望着眼前的台面,怎么还跟猫争的?
“宋清淮?”
“嗯?”
“我现在可以暂时不理你吗?”
“……可以,”他闷闷点了头,“我走。”
他说完居然真的转身走了,许绛过了几秒察觉没动静扭头,门口只剩下呆呆坐着的布偶和她对视。
许绛呆了呆,瞪大眼睛和猫咪大眼对小眼,乖巧的布偶晃了晃脑袋,歪头盯着她,一派天真烂漫。
不是,他怎么真的走了。
看来是真的烧得不清醒,许绛抿了抿唇,蹲下从左到右揉了下猫咪的脑袋,布偶低头任她抚摸,摸完又冲她喵呜了声,眼睛亮晶晶的。
许绛心思不在它身上,眼神游移,抿唇想着,他就这样还说自己好了。
她站起身,洗干净手,转身啪嗒关了保温,这姜汤早就煮好了。
陶瓷锅里姜水冒着热气,她盛了一碗,出门时不忘关灯,布偶跟着她的步子,一下一下晃着它的尾巴。
许绛一眼看见靠着沙发背的宋清淮,他单手扶额,闭着眼,睫毛还微微颤动着,怀里虚虚抱着只抱枕。
“你的汤。”
陶瓷碗被放在茶几上。
羽睫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你打算理我了?”
“理你一下,先把汤喝了。”
“喝完就不理我了?”
许绛被他委屈的语气弄得很无奈:“不是,你这什么逻辑?”
“没有逻辑。”
“那你喝不喝?”
见他抿着唇不说话,许绛有些无奈:“没生你气,好吧,顶多有那么一点,把汤喝了先,喝完我再理你。”
他端了,许绛看着他喝下去,坐在他身边,布偶刚要爬上来,他伸手挡了一下,把它拎到旁边。
“你做什么?”
“不让它打扰我们谈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还停留在手中的布偶身上,许绛只能看见他的半边侧脸,睫毛随着他的眨眼扇动,眼角有些微的闪光。
她伸出的手一顿,还是附上他的额头,宋清淮静静任她贴了会,调整了坐姿,盘腿在沙发上方便她动作。
“我没发烧。”
“你哭了?”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还是宋清淮愣了下,缓缓摇了摇头:“没,只是生理性眼泪。”
“难受吗?”
“不难受,只是有点头晕,头疼,可能还有点胀,一点点的喉咙痛。”
许绛默了默,将手从他额上抽走,定定望向他的眼睛:“宋清淮,你管这叫不难受吗?”
他抿了抿唇,想说什么,被水渍浸润的唇瓣碰了几次,又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许绛开始后悔了,明明知道他的状态不对,她一开始就应该好声好气和他说话,她垂着眼,抓过他的手指玩了会。
她捏捏他的指节,又扣了扣他的手,相贴的地方温热一片,少许的汗濡湿了掌心:“怎么还跟猫比啊?”
她的声音很轻。
他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动作,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闻言倒是有了反应,紧抿着唇:“它一点分寸都没有,你……对一只不知道哪来的猫咪态度都比对我好。”
“嗯?”许绛垂眼和地上的小猫咪对视,有些无奈,知道现在不能跟他讲道理,“好吧,姑且算你是对的,你先跟我说说,你这些养病糊弄学是从哪里学的?”
“什么养病糊弄学?”
“就是‘感觉病得不重还能起来做家务’,‘过会再去吃药’,不好好休息,有的没的想一堆,觉得热还能站在露台吹会风。”
“哦,对了,还有你的很多个‘等会’。”
宋清淮垂眼:“我有吗?”
“你有,”许绛语气坚定,“别装,你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说出来许绛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她缩了缩手指,扣着他的手又微微放松些,像是一个无声的鼓励。
“我只是觉得是小感冒,没必要,过一阵子就好了。”
“宋先生,你老实看我的眼睛说,之前你是不是也这么养病的?”
“……也不能算都是。”
意思就是有的时候是这么养的。
“拖着拖着,总会好的,顶多工作效率降低一点,这次是我没注意,可能病得比较重。”
许绛无奈:“就算病得比较轻也不能这样养病啊,你不怕落下病根吗?”
他抿了抿唇:“不管。”
许绛盯了他好一会,末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宋清淮,你今天好像小孩子。”
“不可以吗?”他隔了好一会闷闷补上,“我生病了,我难受。”
“这会你知道自己难受了?”
他又不吭声了。
许绛看他垂着脑袋,唇抿了又抿,心里软成一片。
她凑上去,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伸手环着他的脖颈,抱了个满怀,隔着不厚的衣物,他偏高的体温抱上去像个暖炉。
许绛闭了闭眼,贴着他的肌肤胡诌道:“晚安抱,女巫说小孩子睡前都需要一个拥抱。”
按理说,拥抱的时候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她听不清宋清淮心跳的频率,倒是很确定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倒是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好一会才伸手回抱她,虚虚环着她的腰,没抱实,小声问:“抱完可以不睡吗?”
热气打在耳畔,许绛瑟缩了下,略微睁开一点眼问:“你不困?”
“有点,但吃完晚餐再睡,我这次会很老实的,会好好休息,好好养病,你可以监督我。”
“那也行,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