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办公室的门，径直回到工位上，放下手中文件，拉开凳子坐下，叹气，柯江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多余过。
提醒许总开会，被她反问“今天怎么没请假”还是头一遭。
这不是最让他郁闷的，最让他郁闷的是宋先生也在办公室里，姿势随意地靠在办公桌旁，抓着她的手腕，不知道两人先前在聊些什么，听见开门声被吓了一跳，齐齐看过来。
他下意识眼观鼻口观心：“……抱歉，我敲过门了。”
宋先生倒是自觉，知道他有工作要汇报，松手，瞥眼腕表的指针，往后退了半步：“原来已经这个点了，我先回去，还有工作要处理。”
他人都走了，许总还没尴尬完，默默把手放到桌面下，沉默好一阵才问他：“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提醒您，十分钟后在三号会议室有场会议，您答应王总监去听一个项目组的成果汇报。”
“喔，这事啊，”许总扶额，显然完全没想起来，抬眼问：“等等，哪个项目组来着。”
“《追蝶》同期的另一个IP项目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支着脑袋点头，像是不是很想和他再聊，起身从他手里拿过资料，转身交代道：“不用送了，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再想他的头就要开始痛了。
上司跟你说“你忙你的”，这工作还能做下去吗？
柯江冉觉得多多少少有失业的风险。
好在他知道老板的小秘密，暂时还不会被开除。
也是这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小秘密，让他憋得很难受。
公司聚餐聊八卦，原先还聊两句生活的他现在不多说一个字，吃完打包份宵夜就走，茶水间闲话，他喝口咖啡，面对谈笑风生的同事也有种在试探他口风的感觉，笑笑继续装傻。
其他人不觉得他有什么变化，偶尔上来送东西的林可盈倒是奇怪他‘最近变得像个哑巴’，私下和江知渺探讨得出“可能心情不太好”的结论，还约他去KTV唱k，上来就给他点了首《365个祝福》，差点让他被“365个日出”送走。
反应迅速的萧湘笑骂了两句，把她连拖带拽带送回了沙发，这才挽救一包厢人岌岌可危的耳朵。
事后林可盈还给他发短信解释自己是太久没开嗓，唱得有失水准，下次一定为自己正名。
她正不正名的不重要，柯江冉已经知道自己如约出现在那里就是个错误了。
当助理就是要不断学习，他现在不仅心态变好了，也学精了，敲门前多敲一会，敲了几下没声就短信联络，没听见回复绝不进去。
许总最近的购物清单上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备注也愈发详细，比如原先让他点杯焦糖玛奇朵，现在直接变成“用咖啡杯装的奶茶两杯”，而且还是全糖，他也闭着眼睛照点不误。
店老板有疑义？
被指定的店就加钱，非指定他就换一家店，绝不多问上司一句。
下班的时候，他预先看上司今日穿着决定要不要早点走，事务繁忙的一天最好在一早就给偶尔迷迷糊糊的许总打个预防针，至于他们怎么做到按时上下班或是选择一起加班，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偶尔回家面对天天和他对呛的鹿鹿，他也不在意……不对，这个还是值得生气一下的。
毕竟偶尔辅导一下他年幼的妹妹，还要被她吐槽自己教得“好复杂”“哥哥你好笨，鹿鹿才不会用算错数，鹿鹿用脑子计算的”，还坚信四九三十七，想想也很让人抑郁。
在老师打电话问他鹿鹿这孩子为什么作业缺斤少两前，他不会再教她一个字。
平凡的日子如水流逝，某天刚开始还会遮遮掩掩的上司给他发了条短信订双人机票时，柯江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仔细一看，没错，就是双人的。
许总要去临市出趟公差，事情不多也不重，算是例行公事，去个几天就回来，原定行程是他跟着许总去，这回倒好，他可以在公司歇着了。
权当放假的柯江冉立即流水线一条龙服务，解决了两人的行程问题。
两人的行程不公开，第一天上午疑惑办公室没开门的人，过去几个小时也按耐不住，偷偷摸摸在论坛里问“那两位是不是不在”。
他摸着鱼呢，叉了论坛继续装模作样翻报表，挡了时不时路过想旁敲侧击的秘书，到了中午吃饭被目带担忧的江知渺一问，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嗯，他们都出差了。”
“两个人都去了？是新项目吗？”
掩饰还是需要掩饰一下的，柯江冉放下筷子，胡编乱造：“大概是吧。”
别人都在关心公司会不会更上一层楼，只有脑子里弯弯绕绕的江知渺跑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下次再去，许总还是很看重你的。”
他在想什么？
以为自己被许绛抛弃了？
虽然字面意思上好像是这样的，但柯江冉可不敢跟隔壁那位争宠，他咳了声：“我觉得这是应该的，看她们重归于好……”
江知渺根本不信，但还是点点头，用一种“你说的都对”的眼神注视着他，这让柯江冉良心有些隐隐作痛，他编不太下去，于是低头闷声继续吃饭。
总裁出差这件事司空见惯，除了直属的《初晨》游戏组和时不时被宋先生叫上去的财务部以及一些红牌部门松了口气，大多数人很快恢复到工作当中，泛不起更多浪花。
转眼又到周五，收拾好东西的柯江冉，应付过王总监的问题后轻松离开，站在电梯里望着反光的墙面，他心情良好甚至有兴致整理自己的宝蓝领带。
领带摸着摸着，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柯江冉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屏幕上红圈转了转，随着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网络迅速恢复，弹出一条语音信息。
这条语音很短，不像是母亲平时的风格。
摁灭屏幕，他一脚踏入凛冽的空气中，冷风顺着裤腿爬，好在停车场的灯光还算明亮，脚步声回荡在空了大半的停车场里。
匆匆拉开车门，将自己塞进去，来到一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