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书写者对此感到遗憾。
墙上的指针滴答转动，分针路过时钟圆盘里布谷鸟的家门，指向象征春日的枝丫。
弯曲的嫩芽自圆盘边缘生发，弯曲着生长，勾勒出“3”的影子。
两点十五分，抱累了松开手的许绛屈膝在毛毯边缘摆上一只只玩偶。
这些玩偶是储物间原有的，许绛摸不清为什么家里会有这么多玩偶，问了站在不远处调试蓝牙音箱的宋清淮，也只见他一愣，手撑在音箱上，轻轻摇头。
两人都不清楚玩偶是哪来的，他回想了下，倒是提供了个线索。
原先张姨不在的时候，家里储物间是没有那么多东西的，许多东西都是她来之后出现的。
他不常进储物间，偶尔去里面找东西也没有左顾右盼的习惯，目标明确，拿了就走，不清楚何时起那间原本空荡着大半的储物间已经逐渐被填满。
许绛就更不用说，对于生活里忽然出现的东西，她刚开始可能会警惕，熟悉了以后就不会再多想，仿佛那些东西本就在哪里。
屋子里做了大扫除，她回到家里外套一脱，随手扎着头发走进来，面向整洁明亮的室内，也只会脚步一顿，然后感叹今天的天气不错，连光线都变得明亮许多。
她低头和穿背带裤的兔子对视一眼，咧着的嘴角傻傻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于是她伸出手指，恶劣地抵着它的脑门，用力一戳，兔子的后脑勺便撞到了电视柜。
“在干什么？”
许绛猛得缩回手，扭头一脸心虚道：“没……没什么。”
是吗？宋清淮看她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实在不信那句没什么，只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她能犯下是什么“错事”，随意嗯了声，将手机翻过来给她看。
“她们快到了。”
如果许绛长了耳朵，这会他肯定能看见她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她手掌撑着毛毯起身，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我去开门。”
套进拖鞋，她急匆匆就要跑去门口，宋清淮反应过来，往前一伸拉住她的手臂，她动作一顿，扭头狐疑看他。
宋清淮默了默，松开手问：“柯江冉那……你不装了？”
许绛沉默几秒，手搭着手肘，抬眸望向他的眸光里写满无奈：“我以为，上回广场上给他碰见，我就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她往前倾身，满眼狡黠笑：“倒是哥哥你，小心自己的形象吧。”
形象吗？宋清淮沉默几秒，成拳的手抵着下巴，他站直了身体：“我没什么形象。”
左右晃了晃身子，许绛弯着眼睛贴近他问：“真的？”
假的。
门铃叮铃，许绛没心思再和他聊，快步走向玄关，拖鞋声啪嗒啪嗒，留下脊背挺直的宋清淮，他很快跟上她的步伐。
“姐姐！”
单手拉开门，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柯江冉收着手里的遮阳伞，许绛眯着眼睛弯腰下去，捏了捏伸手要抱的鹿鹿的脸，双手支着胳膊抱起她：“哎呀，我们鹿鹿长高了。”
“姐姐看看，鹿鹿今天扎的丸子头好可爱呀。”
何止是丸子头可爱，小姑娘今天穿了一身漂亮的蕾丝裙，纯白的边角缀着星星点点的花，在光下泛着细碎的闪。
鹿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大眼睛扑闪：“嘻嘻，当然可爱啦，哥哥给鹿鹿扎的，扎了好久呢！早上一大早鹿鹿就把赖床的哥哥叫起来啦！”
余光里，她和身后被折腾的一脸无奈的柯江冉对上一瞬，后者微微点头，口型说了句“您好”。
许绛往上抱了抱有点沉甸甸的小姑娘，笑着道：“哇，好厉害，那鹿鹿想不想要姐姐给你扎花花？”
“可以吗？鹿鹿想要，姐姐真好！”鹿鹿肉乎乎的小胖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她靠着许绛，透过她的发丝发现站在她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宋清淮，于是张口甜甜叫了声“大哥哥好”。
“鹿鹿好。”
穿着一身家居服，宋清淮站在许绛身后，轻抚她的发顶，小姑娘像只猫仔般享受地眯起圆眼睛：“先带她进去吧。”
许绛轻轻嗯了声，捏着鹿鹿的手逗她玩，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玄关。
宋清淮和柯江冉对视一眼，顺手带上了门：“进来吧，拖鞋在门边，都可以穿。”
柯江冉还没说话，鹿鹿倒是突然回过头来，趴在许绛肩上，脸颊肉鼓鼓的，扑闪着大眼睛道：“哥哥哥哥，鹿鹿还没有拖鞋呢。”
她的哥哥喊得娇气，带着长长的尾音，像刚吃了两颗牛奶糖，没融化的甜香还勾连在唇齿间。
宋清淮闻言开柜门的动作一顿，家里还没有小孩的拖鞋。
柯江冉都不用想就知道上司家里肯定没有，开口道：“我去买吧。”
宋清淮下意识想点头，头点到一半又顿了下，鬼使神差来了句：“我跟你一起去。”
见他一怔，宋清淮补充道：“小区超市比较远。”
沉默几秒，摸不准他们意思的柯江冉点了点头：“好。”
宋清淮想跟许绛说一声再出门，扭头看客厅时发现她已经把抱着的鹿鹿放在了毛毯上，小姑娘圆圆丸子头随着她介绍玩具的声音左摇右摆，时不时“哇”一声。
交代两三句，许绛背对着他头也不抬，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倒是鹿鹿瞥了他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像在说，哥哥我听见啦。
也不知道谁才是大人。
两人出门买拖鞋，家里只剩许绛和鹿鹿。
鹿鹿和每一个娃娃打过招呼，许绛给她的丸子头别了只珍珠发夹，她伸出手：“鹿鹿别动，姐姐看看你。”
鹿鹿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摇头，镜面里她快速眨了眨眼：“姐姐，哥哥是不是走了啊？”
走了？许绛一愣，回头看了眼，玄关处空无一人，她回头不太确定地道：“好像是吧。”
刚刚好像听见他说了什么。
发夹已经夹好，鹿鹿伸手抓住她的藕臂，趴在她怀里仰头看她，像怕被汤姆发现的杰瑞一样小声：“那姐姐，我们开始玩躲猫猫吧，反正哥哥也不在，他不会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