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唤想起莫霖那件事,只觉得自己实在冤枉。不过,她答应了莫霖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她只暗道一声倒霉,不该多管闲事。
阎罗王也将堂下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也清楚这二人之间定有纠葛,不过这事与他无关,也是按下不表,只当吃瓜看戏了。
此时,白无常正好前来递交公文。她已在殿外站了许久,大半内容尽数被她听了去。她对眼下的情况心中也已经明白了几分,于是轻声说道:“素来便知牛头大人秉公执法,我等一众将其视为先锋,无不顶礼膜拜。”
白无常向牛头拱了拱手以示恭敬,又转头向濮邢俯身,继续说道:“但以鄙人之见,此事若太过严苛,一是难免使其他人惶惶不安,恐误了公务。二是阎罗王您刚刚交接,若是此时彰显仁德之心,这幽冥内外必将低首下心,感恩戴德。”
桑唤愣在一旁,她没料到白无常会出来为自己说话。毕竟虽然她与白无常交好,但也越不过牛头与白无常的关系去。
当然,就算白无常不跳出来,她也自有应对之法。
桑唤还是感激的向白无常点头示意,白无常歪头一笑以做回应。
她知道桑唤内心在想什么,其实帮桑唤并不完全为了她。
白无常门儿清,按照桑唤的性格,莫霖的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而牛头虽然这次咄咄逼人,甚至使此计谋,但他也单纯只想桑唤丢了饭碗,并无加害之意。白无常不愿看到真相大白之际,牛头悔恨的场面。
牛头冷眼瞧着白无常,不懂白无常替桑唤说什么话。
要是莫霖在场一定得调侃一句,他不是牛头,是猪脑!
他出口嘲讽,“谁不知道白无常素来与桑唤交好,难怪替她讲话!”
桑唤暗骂一声直接站到牛头面前,与牛头争锋相对,“与谁有关系,谁开口替我说话便是偏心。那没关系还为你作证,我是不是可以说他收了你什么好处!”
说着桑唤一手指向瘫软在地、无人问津的魂灵。那个魂灵听到这话,浑身抖得更加厉害,心中不禁暗怪,说好的很简单就能搞定的呢!
牛头心虚将头撇下一旁,濮邢在上头看戏看得有些不耐。
眼瞅着牛头落了下风,门外有人通报。
“报——”
“人间出现一三岁神童,出口成章、点石为金,已惊动天帝,特此下令要求彻查!”
濮邢闻言,大喜。
机会来了,怎能放过?!
“此事定是桑唤这个孟婆之过!”濮邢佯装大怒,迫不及待给桑唤安个罪名。
“今日起桑唤留职察看,但念其以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俸禄照发,每日负责清扫罗浮山。”
“去吧!”
濮邢丢下调令和玉符,轻松的理了理衣袖,双手一背,穿过垂花门大步往内院走去。他的威严算是立住了,怎能不轻松?怎能不大喜?
桑唤皱眉,这个阎罗王太不靠谱,以公谋私,他把整个地府秩序放到哪了!
牛头则是在一旁笑出了声,“你也有今天啊!”
牛头全当上天都在帮自己,节骨眼上又闹出这种事情,桑唤啊桑唤你可是命中注定倒这个大霉,可不是我牛头从中作梗。
桑唤和白无常脸色严肃。
桑唤很清楚,经自己之手的魂灵不可能出此纰漏,只能是……蓄意谋害!她隐晦的瞧了眼牛头,却见对方满脸惊喜,瞬时桑唤陷入疑惑。
究竟是谁呢?
白无常没多想,只当是牛头的计谋,心中多了几分不愉快。嘴上虽然没说,心中却给牛头记了笔账。
此时,这几人都没意识到,今日之事将成为未来的祸端。
桑唤和白无常并肩走出大殿,大殿内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您答应我的……”魂灵颤颤巍巍发问,他知道此事他并没有功劳,但还是希望牛头能够信守承诺,将他送往富贵人家。
牛头正在兴头上,一口答应,随后也跨步走出大殿。
话说那边桑唤走出大殿,白无常问及有何打算。
桑唤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现在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她顺势躺在树下,望着交错盘横的树冠,继续说道,“一开始你未出现的时候,我本就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激流勇退。后面出了这事,虽然知道与我无关,但还得彻查。”
桑唤原本打算搬出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地藏王菩萨。阎罗王要想罢职,务必联系阴曹司将公文送至地藏王处供其查看,那时阎罗王必定要说出个一二三来。对于阎罗王来说,最省事的方法便是留着桑唤的职位做个面子,将其安排个杂事,既不用担心上头的问责,也能给这地府上下做个醒。
如今正是歪打正着。
而桑唤领了师傅的命令,在他出游之际负责暗中监管冥府上下,眼下被安排个这种闲差,也行了方便,桑唤自然乐见其成。
“正好,如今领了个闲差。”桑唤打了个哈欠,觉得兴意阑珊。
这日子,实在是太累、太无趣了些。
白无常心领神会,“你那鼻子又闻到了什么?”
白无常作为桑唤的好友,她听桑唤说起过她鼻子具有嗅出万事变幻的能力,要是其他人,她可能还是半信半疑,但对于桑唤,她已然信了。
尤其是当初莫霖投胎央求桑唤时,桑唤原是不答应的。但她突然好像嗅到了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桑唤没顺着白无常的话说下去。
兹事重大,桑唤恐说出来牵扯越多便越发不利。
桑唤看着大殿,沉默不语,许久才叹息的道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