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獙君。”
“好。”
小夭将坏的空心娃娃和残缺的冰晶球仔细收了起来。他们到这里时日尚短,并没有其他东西可收拾。
今夜不似昨晚晴朗,云遮蔽住了月,笼罩出的阴郁气息,惹的漫天星辰也躲藏了起来。黑暗中的车马声,单调而寂寥。
这一路,璟都十分安静的陪伴着小夭。小夭下了马车才忍不住问:“你都不问问我原由吗?”
璟轻轻握住小夭的手,“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陪着你,我永远是你的叶十七。”
小夭看着他,是啊,这个人永远是我的叶十七,十七片叶子的叶十七。
只是小夭心中别扭,她本就混乱,如今更是身处乱麻:“我一会想单独问獙君一些问题可以吗?”
璟没有松开她的手,“让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小夭停顿了,沉默中垂下地眼眸渐渐暗淡,她叹了口气,将头依靠在璟的肩膀上低语:“他们独居惯了,刚才我看见树上的果子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半晌后,璟才缓缓松开了手,笑着道:“好,我去摘一些。”
一只白色琅鸟从远处飞来,落在车前,掀起了不少的风沙,“小夭,你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小夭道:“想到一件事想问獙君,他在吗?”
烈阳看了眼璟,抖了翅膀,示意小夭,“他在,我带你上去。”
小夭猛然顿住迈出的步子,返回马车,从药匣里取了一个白瓷瓶,又交代左耳和苗圃在这里等她,她才随烈阳离开。
山间泉水蜿蜒,粽粽潺潺不息,竹香宜人,就算日头正盛这里也清凉爽快。“你来的正是时候。”绿荫下阿獙将酒杯推给小夭,“刚挖出来的蟠桃酒。”
飘香四溢惹人醉生梦死,只可惜小夭此刻既没心思品尝也没心思寒暄。端起酒杯,仰起头,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如此行径白白浪费了好酒。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沉不住气了。只是她怕打草惊蛇,装作若无其事的与烈阳和阿獙闲聊。她不知讲什么,便东拼西凑的讲了起来…
烈阳听着这些琐事,搁下酒杯逐渐失了耐心,“你不是要问阿獙事情吗?还是我在这里不方便?”
小夭扯住他的衣角,有点讨好道,“方便,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阿獙,你送我的礼物被我弄坏了。”
烈阳听后,板起脸:“我们送你的东西,就是让你随便玩的,要是想要,阿獙再给你雕一枚同心佩就好了,何必特意赶来,在这儿兜了半天圈子,浸得一身商贾之气。”
这么多年过去,小夭还是怕烈阳的,听着他训话,抿着嘴一声没敢反驳。
索性小夭不是一无所获,细心留意到了阿獙一瞬的不自然,他面上虽然无异可神色却躲闪起来。
待烈阳训斥完,小夭才歪着头问阿獙,“坏掉的是大肚笑娃娃,我是觉得这么完好的一块扶桑神木一定很难得。而且还不烧手,实在是太可惜。你是用了什么法术,这么厉害?”
阿獙喉头发紧,饮口酒思索才道:“机缘巧合。”
小夭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四个字,多么敷衍的四个字。若没能发现里面的秘密,或许就信了。扶桑神木无火自燃,而大肚笑娃娃,根本没有用法术。是中空肚子里的冰晶球,二者水火相济、冷热相伴,冰晶不再寒气逼人,扶桑木也不再滚烫灼人。如果笑娃娃真是阿獙亲自雕刻,这么简单的法子,何必用机缘巧合四个字来搪塞她。
小夭没想到阿獙和相柳竟然真的相识,忍住眼中苦涩,为烈阳和阿獙添了酒,佯笑道:“机缘巧合最是难觅,这样子的话,想要再得一个可就难了。”
阿獙眼神漂浮,不清楚小夭今日来,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怀疑什么。他只觉得相柳礼物的质量实在是不好。他知道相柳穷,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穷,连最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是个一碰就坏的残次品。凭一己之力强撑义军这么多年的确是勉强了,两军交战义无反顾去赴死,全了恩情全了大义。自己与他的交情明明淡如水,结果却留了个这么大的烂摊子。
精神紧张的阿獙,立觉此地不宜久留。身子微动,眼前事物却已经重影模糊,若非獙獙妖天生魅惑、迷人心智,现下已经同烈阳一样目光呆滞宛如傀儡了。阿獙疼惜小夭,于心不忍,可君子诺,重千斤。他勉强张开口,挣扎的想用歌声来蒙蔽住小夭。却不料万全准备的小夭早就封闭住了自己的耳识。
阿獙看着她那双依然明净清澈的双眼,随着意识的消散终于放弃了抵抗,皱着的眉变得从容。或许在他的心底里,也不希望相柳的这份深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