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也看到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疾步匆匆抚着胸口而来:“二位大人可要小心,这池塘边上可滑的很。”
沈无魅这时候想起来兴师问罪了,开口问道:“你站池塘边上干什么?”
祝青禾解释道:“我听说管家昨夜在此溺水,本想看看有什么线索,结果没注意脚下,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她摆着手笑容自然,看起来并不是要追究的模样。
萧夫人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顺便狠狠瞪了清尘一眼。
连客人都照顾不好,如此没用蠢笨的丫头留着有何用,不如早日发卖了安心。
案情了解得差不多了,萧府现下情状,也不便再多叨扰,客套几句后二人告辞了。
可是祝青禾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
沈无魅看她神思不属的模样,问道:“可是刚才吓到了。”
祝青禾敏锐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关切温柔,还颇有些不敢置信,打趣道:“是在下的错觉吗,怎么觉得沈大人今日分外温柔呢。”
“这在我还是赛半仙的时候可完全得不到如此对待啊。”
沈无魅一噎,面上表情难得生动了些许:“男女有别,现在自是与之前不同。”
“我没事的,”祝青禾淡淡揭过此事,继续讨论正事,“沈大人在灵堂和萧夫人对话,可问出些什么来?”
提到案情,沈无魅脸上的情绪也消失不见,他眉心微微蹙起,祝青禾心底有了数,他这副模样一定有什么可疑之处。
果不其然,沈无魅道:“这萧夫人说管家之死有疑点,希望府衙可以帮助她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管家?”祝青禾沉吟了一会,下意识的捋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一本正经的思考起来。
他们刚进到灵堂的时候,萧夫人就因为管家在呵斥萧二公子,甚至气急还打了二公子一巴掌。
按理来说,管家不过是个管家,就算德高望重在府内时日长久,那也不过是个得了主子信任和看重的奴才,这萧夫人为何要让金尊玉贵的二公子给他下跪,这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你也觉得奇怪吧。”沈无魅道,“这萧府夫人似乎对于管家格外看重了些。”
“管家的尸体也已经吩咐仵作去验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至于萧元洲,倒确实是中毒而亡,那有毒的平安香符也已经被验看过,毒物确实出于此。”
祝青禾这才后知后觉回想起自己身上的罪名,顿时又开始头疼:“萧大少爷平素鲜少出门,连个仇家都没有,这样说来我这个江湖骗子还真是嫌疑最大的了。”
“那倒也未必,”沈无魅却不赞同,“今日一探,这萧府众人行事古怪,关系复杂,背后肯定没那么简单。”
祝青禾看他胸有成竹,眼神一亮:“这么说,沈大人有法子了。”
沈无魅看她一眼:“显露在阳光下的东西多半是虚假,想要得知背后的真相就要深入那暗处的黑暗之地。”
祝青禾“啧啧”摇头:“看来沈大人有法子却不愿意告诉在下,不过没关系,在下可以帮沈大人算上一卦。”
沈无魅就看她微阖双目,一张雪白细腻的小脸被车帘子外时不时晃进来的日光照亮,白色的男式衣袍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意味,就是嘴上那两撇八字胡实在太别扭,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祝青禾捏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半晌后忽然睁开眼一本正经道:“大人今夜所行之事吉凶难测,不过若是有贵人相助,必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沈无魅:“……那贵人身在何处啊?”
祝青禾笑吟吟望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就知道。
沈无魅也开始头疼:“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祝青禾来了精神:“当然了,大人可别小看我,你不就是想夜探……”
后面的话自动在沈无魅威慑的眼神里消音,祝青禾讨好道:“此事在下也可以帮忙的,沈大人莫要忘了在下。”
“再说了,此案和在下也有关系,为了在下的清白,在下也得和沈大人去啊。”
祝青禾一张嘴叭叭叭,有八百个理由等着沈无魅。沈无魅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心道他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麻烦。
夜半时分,萧府。
最后一班巡逻结束了,守卫长四下看了看,挥挥手众人作鸟兽散回去睡觉了。在他们走后不久,两道黑影从外墙屋檐上露出头来。
其中一道修长一点的黑影做了一个手势,随后身轻如燕的跃入院内,而另一道身影——依旧趴在墙头手臂艰难的舞动着。
用气音小声道:“大人,在下……在下好像卡住了。”
已经落入院内的沈无魅:“……”
说好的贵人呢,明明就是拖油瓶,他可真是信了她的邪。
把拖油瓶祝青禾解救下来之后,沈无魅严肃的制定了此次夜间活动的必要守则。
一,祝青禾不许随意说话。
二,祝青禾只能跟在沈无魅身后三步内,不得随意离开。
三,暂时还没想好,想到再说。
祝青禾自知理亏,点头如小鸡啄米。她知道沈无魅能带她来已经是很不合规矩了,虽然根据她这几天观察下来,沈无魅这人也没那么守规矩。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一趟要乖乖的,不能给沈大人添麻烦。
达成共识后,二人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灵堂后窗处。
祝青禾伸出手准备悄悄推开后窗,却被沈无魅拉住了隔壁,她疑惑看过去,沈无魅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眼睛示意了一下里面,祝青禾立刻明白了,里面有人。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守在灵堂呢,难道是凶手?祝青禾想到这个可能,瞬间来了精神,屏息静气弯着腰贴近窗户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很安静,连一盏灯也没有点,从外面看来还是黑漆漆的模样,唯有用心去听能够隐约听到里面低声的絮语。
声音太小,他们隔着又太远,祝青禾根本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