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乔神色不动地道:“为的是,给你们两次机会。
第一次,是看你们是否在乎法。
第二次,是看你们是否在乎情。
现在看来,你们心中在乎的,可能只有毒药。
如今,你们就要去地下见那几个因你们而死的冤魂了。却不知你们,有何颜面。”
知县捧着结案陈词步入前堂,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看愣了。
杭昇见他到来,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挣着身子爬将起来,攀附他的袍靴:“大人,是她,是她毒害的我们!您要为我们讨回公道啊!”
杭曙也忙补充道:“大人,只要您为我们讨还公道,我们,我们会将家里资财尽数相赠!”
知县不耐地挣脱了攀扯的手:“凡大堂审案之际,两造都须周身上下加以试毒,确认无碍后方上得了公堂。她既能到此堂上,我倒要问你,她哪来的毒来毒害你们?”
他瞥了一眼旁边面不改色的青乔,心道:也不知这丫头使的什么妖术毒了你们……可是,你们以为本官如此好欺瞒么?你们两家都已无甚油水了,却还敢大言炎炎地称什么家资尽赠!没有进项的案子,本官何故要管?
杭昇兄弟不再吭声,只有眼睛圆睁。
知县瞅了瞅手中的结案陈词,悻悻然地把它掷到杭昇脸上:白费了我良晌文思!
她望着叔父伯父的尸首,心中只感苍凉:为了抹灭他人的正义,去摇尾伺奉上位者,就如饮鸩止渴,最终往往连自己应得的正义也难以讨回。
青乔的两个婶婶已经如常。
其中一个冷眼旁观死去的丈夫,朝着他的眉心,恨恨地吐出一口浓痰。另一个则伏在夫尸上泣不成声,她抬起头,冲着离去的青乔悲声喊道:“依大明律法,他只需坐几年监牢啊!”
青乔并未回头,心中道:可是,大明律法惩不了他。惩他的,是我心中的律法。
她步出衙署,看到门外天日昭昭。她的一双回春之手,此生头一次沾染上了鲜血,她尽力控制着衣袖中仍在颤抖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