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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1 / 2)

我是在次日午时才见到我的家人的,彼时刘彻不在,大哥和卫青尚在军营,要晚些时候过来。姐妹之间见面,少不得要掉些眼泪,提及过去,也是感慨万分。大哥和卫青自不必说,入了军营,也算有了好的出路。家里脱了奴籍以后,用刘彻赏下的那些钱财,置了几亩薄田,由大嫂和大姐操持,够这一大家子吃穿不愁的了。

阿步和阿广去了学堂读书,两岁的去病如今也已经会跑了,除此之外,卫家又添了新丁,大嫂于去年九月岁末,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九儿,我也因此又多了一个小侄女。

一直到哺时①,刘彻带了大哥和卫青一起过来,我心中高兴,又拉着他们说了一些军营里的情况,大哥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沉默少言。倒是卫青的变化很大,长高了不说,人也壮实了许多。

饶是过去一年,对于打了刘彻一事,卫青仍心有余悸,将我拉至一旁,小声问道:“阿姐,陛下待你好不好?有没有因为我打他的事欺负你?”

看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不禁想笑,说道:“放心吧,他没那么小气,他说了不会再追究那日的事了。”

卫青这才放下心来,又道:“你进宫以后,我去找过平阳公主打听你的情况,平阳公主只是摇头叹气,什么也没跟我说,我就担心他会因为那事所以对你不好。”

“没有”我摇摇头,又嘱咐道:“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日是真的太冲动了,幸好他不追究,他要追究起来,这大不敬之罪,你和我都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会连累家里,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

“我知道”卫青悻悻地点头:“大哥也骂过我了,以后不会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又帮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我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人也沉稳许多,我很乐意看到他的改变。

家宴开始后,刘彻怕大家拘谨,便主动挑起话头,问了家里的情况和许多以前的事,提到过去,众人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氛围很快就热闹起来。

“那屋子是阿母留给咱们的,我找人修缮好了,又加盖了几间,现在咱们一家人还住在那儿。”大哥说道。

“那门前的那棵柳树可还在?”我又问道。

“当然在”二姐接了话茬,调侃起来:“那是你和阿青小时候种的,知道你拿它当个宝贝,阿母说那棵树占地方,好几次都要砍了,可你就是不肯,还哭鼻子,咱们可是不敢动呢!”

去病听着一乐,一边用食指划自己的脸,一边说道:“姨母爱哭,羞羞羞!”

话音一落,众人哄堂大笑,刘彻更不必说,对去病这话,一个劲儿的点头便是赞同。我自己也觉得好笑,忙伸手示意去病过来,去病胆子大,不怕人,见我唤他,又蹦又跳地钻到我怀里,又时不时地探出头来偷瞄刘彻,可爱得紧。

刘彻见状,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他,又顺手揪了一下他的耳朵,许是不大喜欢,去病转过头,一口就咬在刘彻的手上。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俱是一惊,忙将去病抱了过来,还未说话,二姐就已经吓得跪下来求饶了:“去病不懂事,请陛下恕罪!”

刘彻并未生气,只叫她起身,又对着去病调侃:“除了你姨母,你是第二个敢咬朕的人!”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心下一松,又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手,手上已经被咬出了几个浅浅的牙印,我有些心疼道:“疼不疼啊?”

“没你咬得疼!”他在我耳边小声调侃了一句,又招手示意去病过去,笑道:“这孩子与朕投缘,二姨姐若是舍得,就让他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

若非去病胆大,我实看不出这孩子与他哪一点投缘了,不过刘彻这一声“二姨姐”叫的恰到好处,他这般放下身段,其他人也不好再拘谨了,方才紧张的气氛一下也缓和了不少。

少儿有些犹豫:“孩子顽皮,妾怕他冲撞了陛下!”

“无妨”,刘彻又道:“朕就喜欢他这个胆大的个性,让他住这里,一来可以陪陪子夫,二来这宫里也热闹些。”

“是呀二姐”我也央求道:“让你们留下多住几天,你们说现在家里忙,抽不开身,既然这样,就让他留下陪我些日子,等你们忙完了再带他回去!”

少儿无奈,只好点头同意。

大家又说回到家里的柳树,原是我和卫青一起种的,那年我五岁,卫青只有三岁,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卫青,叫郑青。柳树种下一年多后,郑青就被他的亲生父亲郑季带走了,我记得当时我问阿母,为何要把郑青送走,阿母只是叹气,什么都没说。后来,柳树长大了,我也到平阳公主家做了歌姬,阿母觉得它碍事,几次都要砍了,常常是我哭着求她,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后来,阿母去世,她到死都没能见到都没能再见到郑青一面。

那时候,我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郑青,可是我没想到,十一岁那年他又自己跑回来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回来的,他也没告诉我他是谁,只是盯着柳树发呆,我不认识他,也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我觉得有些熟悉,便问他是不是郑青,他告诉我说他叫卫青。

回来后,他很少再跟我们提及过去的那些事,只说父亲和嫡母待他不好,至于细节他却不肯再说。不过庆幸的是,他说他在放羊的时候遇到一个老者,那个老者教了他一些功夫,靠着这些功夫,他从家里跑了出来,又一路跑回长安。他很珍惜他的功夫,天天在那棵柳树下练,即便后来在平阳公主家当了马奴,也不曾变过。

提起往日练剑的事,刘彻更是兴致大好,要他当场表演一段,卫青又央着我给他抚琴伴奏,我推脱不过,只好答应。

取一把古琴,坐于堂下,卫青长剑一出,不禁让我想起以前在家时,他常在家门口的柳树下练舞,我给他抚琴助兴的情景,他总说一个人练舞没意思,所以只要我在家,他都要拉着我陪他一起,抚琴也好,唱曲儿也罢,就像今日一样。

卫青剑术精湛,身子灵活,剑舞得尽兴,我琴弹得也畅快,兴致高时,还忍不住唱上两句,余音袅袅,婉转不绝。一曲《鹿鸣》作罢,卫青收剑,立于堂前,回身看着我一笑。

刘彻爽朗一笑,拍手称快:“卫青剑术不错,配上子夫这曲《鹿鸣》,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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