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是顺着他的,忤逆他这还是第一次,他会生气,会恼怒这也在我的意料之内,为了我的孩子,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幼蓁,不能再让那些方士害了我的令仪。
可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他的固执,吵完这一架以后,他有好几日没再来过椒房殿,再来的时候,他给我带来了一份给卫长公主和栾大的赐婚诏书。
看完诏书以后,我的火蹭蹭的往上冒,怒道:“你把令仪的汤沐邑改名当利,就是为了把她送给一个方士,你真是疯了!”
“什么叫送?”刘彻问道:“栾大是朕的座上宾,是贵震天下的五利将军乐通侯,朕把令仪许配给他,那是为令仪好,怎么就成送了。”
“呵~五利将军?乐通侯?”我冷笑道:“你为了求仙,又给他送官送爵,又给他送钱,把他奉为座上宾,现在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这跟送他官位送他钱财有什么区别?!别跟我说你是为了令仪,你为的是你自己。”
“哐当”一下,刘彻踹翻了眼前的几案,红着眼睛看着我道:“朕给他送官位送钱财,那是因为他值,你知不知道像栾大这样尊贵的人外头有多少女人想嫁?令仪若不是朕最疼爱的女儿,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我不为所动,丝毫不打算退让:“谁想嫁你让谁去嫁吧,我的令仪不嫁!”
“阿母……”卫长公主闯进了殿,跪了下来:“阿母,你们别吵了,阿翁让我嫁,我嫁就是了。”
“令仪”,我忙过去扶她起来,说道:“你别听你阿翁的,那栾大就是个方士,阿母不会让你嫁给一个方士的。”
卫长公主摇头,说道:“阿母别再和阿翁吵了,不管那个栾大是什么人,总之阿翁不会害我就是了。”
“你听听!”刘彻指着卫长公主看着我道:“连令仪都比你明白。”
我没有搭理刘彻,拉着卫长公主出了殿去。
来到卫长公主的寝殿,我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单独留下来开导她,说道:“阿母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你阿翁是求仙求糊涂了,你不能答应他。”
“阿母,那栾大也没什么不好的”,卫长公主笑着安慰我:“他长的好看,对女儿也不错,虽说是个方士,可也有些本事,和那些只知道瞎忽悠,炼假药的方士不一样。”
我握着她的手道:“可阿母希望你能嫁给自己心仪的人,而不是被迫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就一定好吗?”卫长公主笑道:“如果女儿喜欢的是一个无功无爵的人呢?”
“连栾大都能赐爵,只要是你喜欢的,你阿翁一样也可以给他赐爵,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那如果他只是一个马奴,没有什么才干呢?”
“你舅舅以前还不是个马奴,可不也被陛下培养成了一个力克匈奴的大将军了吗?只要他不病,不傻,不是个残废,你阿翁总能有办法把他培养出来的。”
“那如果他是一个匈奴人呢?”卫长公主笑问。
我心底一怔,总结了一下道:“你是说你喜欢上了匈奴的马奴?”
卫长公主又反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阿母会同意吗?阿母觉得阿翁会同意吗?”
这几乎不可能,刘彻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匈奴人,最痛恨的就是和亲,怎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再嫁给一个匈奴人呢,我有些急了,抓着她道:“你告诉阿母,那个人是谁?”
“没有”,卫长公主挣脱我道:“我说的是如果,你看看,就算我喜欢,也不一定就好啊,对不对?现在阿翁那儿有一个觉着好的,女儿觉着也不算太差,如果能让阿翁高兴,要嫁就嫁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俩就别再为这事吵架了。”
“这是两回事,只要是你喜欢的,阿母一定尽量去帮你去争取!”我坚持道:“你跟阿母说说,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真没有!”卫长公主挽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肩上道:“阿母,别再为我的事跟阿翁吵架了,好不好?我喜欢看到你们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样子,不想看到你们吵架。”
我点了点头,摸着她的脸,心中愈发地心疼她了。
元鼎四年秋,刘彻又另外赏赐卫长公主万金,将其下嫁给乐通侯栾大,而婚礼当天,更是给足了面子,亲自去乐通侯府邸给她们捧场。
新婚归宁的那日,看着两个新人跪在我和刘彻面前行礼,刘彻用手肘撞了我一下道:“你看看他们俩多般配。”
平心而论,栾大确实长得不错,长身玉立,若树临风,和卫长公主站在一起,也的确有几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感觉。我看着卫长公主脸上含羞带笑的模样,心中也渐渐收起了对刘彻的不满。
栾大与卫长公主成婚以后,愈发受刘彻信任,刘彻又亲自让人刻了一颗“天道将军”的玉印,让使者穿着羽衣,夜间站在白茅草上面,冒充天神,把印赐给栾大。入秋以后,刘彻亲自带着栾大去河东寻幸祭祀,而这一行,刘彻又有了意外收获。
汾阴巫师意外获得了一只宝鼎,将其献于刘彻,刘彻亲自将其护送至甘泉宫,欲献给太一天神。齐人方士公孙卿,言黄帝因得宝鼎而通神,并声称自己在河南,东莱祭祀时见到神仙,令刘彻喜出望外,当即封了公孙卿为中大夫。有栾大和公孙卿一左一右的保驾护航,刘彻的求仙之路也愈发稳妥了。
正待刘彻乐此不疲地忙着求仙的时候,宫里陆续也有喜讯传出来,诸邑于元鼎五年的冬天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卫明,开春以后,史良娣也诞下一名男婴,这是刘彻的第一个孙子,刘彻自然高兴,亲自给孩子取名刘进,取聪慧进取之意,还亲自将皇孙的满月宴设在柏梁台上,以此向上天昭示他荣升为祖父的喜悦。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看着宴席上的欢歌乐舞,一派升平,才懵懂知事嬗儿也跟着唱了一句刘彻的《秋风辞》,哄的刘彻喜笑颜开,连忙招手让嬗儿坐到他身边去,一会儿摸摸头,一会儿捏捏脸,一会儿又揪揪耳朵,也许是血脉相承的缘故,嬗儿继承了去病的活泼可爱,人小胆大,一点都不怕刘彻,一老一小的两个在席上玩的特别起劲。
然而,玩着玩着,刘彻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