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一辆马车低调地驶入旧尘山谷。马车在万花楼门前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之人。小雨淅沥,瘴气萦绕,来人扶着斗笠,由老鸨堆着笑迎进了楼。
第二日,雨过天晴,山谷里的瘴气消散。
宫尚角自从回了旧尘山谷后就未回过宫门,一直在谷内陪上官相逢。前几日谷中雨水不歇,上官相逢没什么出门玩乐的机会,今日好不容易放晴,自然不肯再憋在客栈。
几人刚出客栈门,就撞上了来寻宫尚角的宫远徵。
“哥,你回山谷了怎么不回角宫。”宫远徵一见到宫尚角就忍不住抱怨,“我边制药边等了好几日就是不见你踪影。刚好今日我的药炼成了,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问问怎么回事。”
上官相逢不满地扯了扯宫尚角的衣角,“我们还走不走了。”
宫远徵这才注意到上官相逢,皱着眉问宫尚角:“这个小孩是谁?和哥哥你长得还有三分像……”
“他是……我在莲芸镇碰上的一个小孩,觉得挺投缘便邀他来旧尘山谷小住一段时日。”
还不待宫远徵再问,上官相逢心眼打了几个转,忽然出声:“一般主人做客不都该请人到自己家中吗,如今你弟弟都来寻你了,角叔叔你不如干脆邀我去你家看看,顺便回趟家。”
“宫门岂可容外人随意进出。”宫远徵越发嫌弃这小孩。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是皇帝寝宫的,好大的规矩。不去就不去。你们这旧尘山谷忒没意思,还没莲芸镇一半好玩。”上官相逢撇嘴,高声道,“寒鸦拾,我们走!”
听到“寒鸦”二字,宫远徵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几度变换,情绪复杂,一时噤声。
宫尚角拦下上官相逢,“等等……”
上官相逢不欲再听,正挣扎间,对面茶楼上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上官相逢,你是越发不懂礼数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二楼一间窗扉打开,一女子身着白衣,倚靠在窗边,正是独孤浅。
“人家说了宫家轻易不让外人进入,这就是人家的规矩。你还在这闹上了,真是丢人现眼。”独孤浅托腮转头向。宫尚角和宫远徵望去,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宫二宫三。我这个外人的孩子不懂礼数,我来将他带走……寒鸦拾,还不把逢儿带上来。”
“是!”寒鸦拾抱起紧绷的上官相逢,大步流星地上了楼。
“上官浅……”宫尚角面露痛苦之色,喃喃道。
宫远徵看出宫尚角难过,替他哥哥开口道,“等等,上官浅,这是谁的孩子?”
“上官浅……是谁?宫三公子是在与我说话?”独孤浅疑惑,随即又挂上了笑,“哦,是我曾经用过的名字啊。逢儿自然是我的孩子。”
“他长得和哥哥有三分像……如果是哥哥的孩子,你不能带走他。”
“这是为何呢?”上官浅还笑,浅浅啜了一口茶,“难道是因为……宫家血脉不可落入外人之手?”
“那是自然。”宫远徵理直气壮。虽然他对上官相逢生不出什么好感,但如果真是宫家的孩子,也算是宫家下一代的长子,自然是该宫家养着。
“哎,宫家子嗣单薄,若能平白添一个儿子自然不能放过……只可惜不是呢。逢儿与宫家并无任何关系,是彻彻底底的外人。”
“可他长得与哥哥有三分像。”
“你也说了只有三分,那就不能是我找了一个与宫二公子有几分像的男人……”
“够了!”宫尚角隐忍至极,额头有青筋暴起,“别说了……远徵。”
“上官……独孤浅,你先别带逢儿走。我……答应带他玩几天的……”宫尚角的声音里透出了一点哀求的味道,这让宫远徵听了心酸至极。
“这……你得问逢儿自己。”
“我才……”上官相逢正欲说出“不想”,却接受到了母亲的视线,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告诉他,母亲想让他答应宫尚角,“我才……不想呢,除非你带我看看你们尊贵的宫门里面是什么样!”
“好。”宫尚角答应。
“那我只好在山谷里再等你几日了。逢儿,记得早些出来。”
“是,母亲。”
独孤浅的笑容不变,而宫远徵却直觉地从独孤浅的表情上看出没什么好事。
“犬子叨扰几位了,还请各位多有关照,到时将他全须全尾地带回来。届时我在万花楼等着各位。”独孤浅给他们行了个礼。
“请独孤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令郎。”宫尚角也回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