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听了余津津的话,立刻上脸。
余津津笑眯眯且平静地望着妈。
妈满脸的怀疑神色。
她对女儿永远有这种不信任的警惕。
——曾经,她找不到一卷夜里搓麻才挣的2000块钱,大早上把余津津叫起来好几次,摸她褥子的每个角,翻她睡衣和衣柜的每件衣服,掐她身上每块肉。
先哄:
你真是需要钱,跟妈说,妈给你,别偷着拿。
后来骂:
我替人养着小表子,早晚入别人家的门,偷到管饭的恩娘家。
恰好,余正海一身酒气的回来了,余绍良才偷偷告诉妈:
妈打完牌不早了,睡得死,钱叫爸偷着拿走了,不到一晚在外面花天酒地造光了。
睡眼惺忪的余津津,在15岁,已经能十分明白妈那种永远怀疑的神色。
——把她当个临时住家的外人。养她,觉得亏死了。
老公再胡闹,关起门,他们还是一窝,而女儿,越大,心越往外歪。
——果然,妈使劲端着,还是忍不住:
“你做了什么?把你弟弟伤成这样?”
余津津神色淡定:
“告诉借房子的人,余绍良有钱,他就忍不住想揍余绍良。替天行道?我也搞不懂。”
妈脸上立刻怒云升腾。
肯定考虑到余津津背后现在有边柏青撑腰,敢怒不敢言。
还要表现出侥幸:
“我不信。我不信······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余绍良喝止了妈:
“你要不会说话,你出去!”
妈一愣:
“你说我?你姐?”
余绍良在病床上扑棱:
“我说我姐干嘛?你整天脑子昏!我姐脾气是不大稳,但一说藏身,她就大方借房子给我,还特意嘱咐了,你别去找我、别去找我!省得叫人跟了!是不是说你!我是不是也说过你,别去别去!是你聋!你一只老母鸡暴露了我藏身的地方,还反过来怪我姐!你怎么当妈的!”
妈受不了被儿子指责,又担心他乱动碰到伤口:
“你别急,再伤了身子,落下病!”
她溜了余津津一眼:
“这是咱娘仨闲聊,这么分析。谁真赖你姐姐了。她哄我,我哄她,我怎么会当真!”
草,以前清清白白没偷钱,非要诬赖。
说了好大儿挨揍和自己有干系,倒洗白白了。
余绍良的眼睛,肿得完全看不出什么眼神,话也不清,朝妈泄不完的怨恨:
“真叫你恨死个我!我和我姐关系不差,都怪你天天自作聪明!我姐知道我受伤,马上来看我。小时候还省钱给我买过蜂蜜小面包和老酸奶呢······”
余津津差点笑出声来。
又被余绍良的无意间道破“姐弟关系不差、妈自作聪明”剪断笑意。
兄弟姐妹,一个家庭长大,只要不是反社会人格,会有天然的亲近。
基本全是父母发蠢,人为的破坏了那份天然,使得手足反目成仇。
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病床上的木乃伊朝余津津:
“姐,你别理她,她上年纪了,整个一老年痴呆!”
可能十几年前的老酸奶还能发酵余绍良,他酸斥妈:
“真有你的!谁的房子说借就借?那么现成?你出去借一个,我看看!赌徒天天赖家里,我姐天天在边哥家,压根不是一路人,她怎么指挥到赌徒揍我?你叫边哥知道了说这话,够你喝一壶!”
女儿把心肝扒给妈,她也犹疑的像只狐狸,总觉得里面掺了什么。
儿子噼里啪啦一顿斥责,妈的脸上又柔又讪。
余津津也不知道发出了怎样一声笑,朝妈摊手:
“电话里,你说没主意,叫我来。我来了,你不信我。那我不给你添堵,一会儿该给儿子倒血尿啦。”
妈变了笑脸:
“哎呀——瞧你姐姐,还是那么小性儿!听不准别人说话,就开始上脾气。”
余津津冷哼:
“你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什么脾气、秉性,不征求别人意见时,谁当面评价都是找揍。”
女儿,越来越不吃自己那套。
妈讪讪的望着余津津。
余津津抓起床头柜上的一把杏,全砸在余绍良头上。
“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上吊死人。你幸亏这不是李子吧!”
病床上、地下,滚满了杏。
她其实心底也有点难过妈被儿子贬斥。
猝不及防。
是砸的余绍良嗷嗷叫,吓得妈也哎呀、哎呀个不停。
真是母子连着筋。
一个挨揍,俩人疼。
余津津真换了小性子的模样:
“我不揍你,叫你儿子代揍!余绍良,今后你妈再扭曲我什么脾气秉性,我还揍你!”
她拽拽裙子,站到余绍良床头:
“为了来看你,瞧我穿得,像个天使。余绍良,你妈再惹我,我得给你雕个大理石天使,立你坟头上,一直瞪着你、踩着你。”
余绍良不怪姐姐,艰难地逐妈:
“出去,出去,妈,你出去!别叫我看到你!净帮倒忙!瞎能!”
母子关系出现裂痕,余津津意满离。
一转身,余绍馨提着东西,带着一个男的进病房了。
男的眼尖,盯住余津津,热情谄媚:
“姐!姐!我哥最近可好?”
余绍馨上前,怯生生看着余津津的脸色,垂下睫毛:
“姐,这是我一直交往的小······”
余津津不理余绍馨,知道男的问候的是边柏青,翻个白眼:
“你哥好不好,我认识你哥是谁!”
男的毫不介意,笑嘻嘻:
“你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