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她也是将死之人,最后说句狠话出出气也好。
她走出房门,深吸口气,快步追上不远处安盛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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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声,一阵凉风吹过,泛着冷光的宫灯左-右-摆-动,走在后面的沈知意不禁打了个冷颤。见前面步行的人停住,她抬头一看,政安殿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金色牌匾上。
“沈小姐,进去可别害怕。”安盛语气阴柔,眯笑着轻拍沈知意的手,“实在害怕,咱家帮你过了这关,只是……”安盛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沈知意身上上下扫动。
沈知意胃里好似翻江倒海一般,扯着笑将手抽出,“公公,奴婢先进去了。”
安盛见她不领情,笑容收敛,语气生硬,“刚才绮梦阁还帮了你,现下这么不领情。”推开殿门,退到一旁,催促道:“快点进去,别让陛下怪罪。”
“劳烦安公公了。”沈知意福身朝里走去。
刚踏进去,身后房门便咔嚓一关。惊得沈知意踉跄后退几步,摇曳的微光时明时暗,给整个殿内染上一抹神秘色彩,大殿分外寂静,远处金器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到了?过来。”声音温润似涓涓流水,里面还透出几分醉意。
血腥味在鼻尖时有时无激得沈知意蹙了蹙眉,循着声音走去,散开的床幔边男子衣衫凌乱,衣角还带着几滴发干的血。
”陛下万安。”沈知意绕过四周散落的酒壶,恭敬行礼。
她紧低着头,心一个劲地跳,不敢看对面人一眼。
“云裳这么怕孤吗?”江槊支着一条腿笑着打趣,眼眸直直盯着她,拿着的酒瓶慢悠悠摇晃,叮咚作响。
她虽不知姐姐怕不怕,但她怕。
她斜眼看见躺在江槊脚边的长剑,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倒吸一口凉气。
沈知意强装镇定,“陛下乃天子圣明,怎有会怕的。”
说完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一只手落进沈知意的视线里,随后两指用力捏住她的下颚将她往上抬起,目光中骤然闯入一双发红的眼,不禁让她呼吸短促。
“你们这些人惯会拿这些客套话哄孤。”江槊脸色狰狞,一改之前的儒雅,“朝廷内外表面上处处敬着孤,可私底下都认为孤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一个无权的废物罢了!”
“特别是你爹。”他后槽牙咬紧,“你爹对孤的政策处处挑错,明明孤才是皇帝,他不过是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
她扭头想要挣脱,却听见江槊口中提到自家爹爹,不自主停住了动作。
“你知道吗?”他嘴角勾起,自顾自地说着,“沈太傅叛国的事是我和魏相一同策划的。”
沈知意两只杏圆眼张得贼大,不落睫地看着他的癫狂,身体止不住得颤-抖,垂在两侧的手握紧,难以置信道:“竟然还有你!”
沈家为国可谓问心无愧,到头来却是在帮一个虚荣不过的恶人。
望着沈知意脸露愠色,江槊笑了出来,在她耳边低喃,“乖乖的,孤帮你去见沈太傅。”
说完,抛开酒壶,额角青筋暴起,双手用力掐住沈知意的脖子。
沈知意秀眉紧锁,面色通红,双脚乱蹬,奋力强拉脖子上的大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出。
窒息感愈加强烈,身体比思维先行动,她抽出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狠狠划过江槊的手腕。
江槊将她甩开,重获自由的沈知意瘫软在地,张嘴大口喘气,握着匕首警惕地看着他。
江槊别了一眼受伤的手,没有丝毫暴怒的痕迹,反而眼中带着别样的疯狂,“真是和沈太傅一样讨厌。”拿起地上的利剑,径直朝沈知意刺去。
完了。白光闪过,沈知意紧抓住匕首,指节发白。
“陛下!陛下!”敲门声一阵高过一阵,安盛的声音在外响起。
被人打断的江槊不耐烦吼道:“滚!”
“陛下,敌军进宫了!”
攻进来了?沈知意支起身,见江槊扔下剑大步将殿门打开,凉风穿堂,宫人的叫喊声、惨叫声混杂一片,不禁想起沈家上下被捕那夜。
她几近虚脱,知道江槊现在已无力顾她,必须找个地方藏一下。不远处的柜门落进沈知意的眼里,她看了一眼江槊,悄悄钻了进去。
柜门狭小,沈知意只能蜷缩成一团,漆黑的环境竟让她无比安心。
“魏相呢?”江槊的暴怒声传进柜内,沈知意凝神细听。
“还没…”安盛还未说完便垂直倒下,再无任何讯息。
江槊惊愕地看着被一箭穿心而死的安盛,抬头看向来人,目光一愣,旋即笑出声,“真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