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速之客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确实非可疑人士。
四姐一双细长吊眼眯起来,眼角挤出两撮精明的纹路,来回打量起两人。
一个年轻男子,一个中年男人。
年轻男子身材挺拔,肩宽精瘦,看上去至多二十五六岁。
头发理成精神的寸头,黑发坚硬茂密,根根竖立。
剑一般的眉毛,双目狭长深邃。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五官深邃,脸如雕刻般有棱有角轮廓分明,不失英俊挺拔,浑身散发出年轻蓬勃的气息,
中间男子四十岁左右,额前留着两撮油腻的碎发,像是忘了自己头上还有头发,没去管过。挺着发福的肚腩站在男子旁边,整个人散发着油腻味。
这两人站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有何贵干?”
四姐唇边挂着抹似笑非笑,明知故问道。
四姐记得对面前的年轻人。
几天前小小姐出事就是这个年轻人一路从学校跟过来的,说是接到报案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还有谁倒是记不得了,就是独独记住了这个高大精瘦的年轻男人。
心想这两人真会挑时间来。
来得还真是不早不晚!
正是时候!
“听说案件当事人醒过来了,按程序我们要了解下情况。”
门外的人也不恼,年轻人向里看去,稀疏平常地照例说道,说着手绕到牛仔后面,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照例出示。
警官证上赫然写着:徐赫然。
”我们家小姐刚醒过来,摔坏脑子不记得事了,刚才医生来看过,你们可以去问医生,我们小姐可再受不起惊吓的。”
四姐生怕主家太太不高兴,断不会随随便便就放人进去。
三个门就在门口僵持了片刻。
这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私家病房的楼道静谧到做深呼吸都能听到点回声。
午后的通道地廊上、煞白的墙皮面上,树影晃动。
摇摇曳曳、昏昏沉沉,正好被这不大不小的声响惊动地都打起了精神。
前台的值班护士听到动静,看向病房的方向,打了主治医生内线。
周晏清医生放下电话,和面前的病人家属说了情况,征询下对方的意见,请护士带两名警官先来她的办公室会面。
两位不速之客入内。
徐赫然警官站在周晏清医生办公桌前。
一位是病人的主治医师。
一位是负责当事人案件的警官。
周晏清站起身,面对他解释道:
“林夏树是我的病人,她刚苏醒,我刚才给她做了例行的检查,发现她因为脑震荡而导致部分记忆暂时丧失,她甚至不记得受伤过程。病人的身体还很虚弱,免疫力也比较低,病人的母亲的意思也是认为您可以缓两天再过来。”
说着,将目光转向贝兰馨,向两位警官介绍道:
“这是林夏树的母亲,宋太太”。
贝兰馨坐在椅子里,分毫未动。
一番话说得清楚明白,于情于理。
徐赫然和同事对视一眼,表示理解。
“好吧,我们也想尽快给当事人及家属一个交代,我们过两天再来。”
说完,看一眼桌上的桌牌。
“周医生,方便留个电话吧?约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再过来。”
“当然可以。”
周晏清脸上挂着职业微笑,伸手向桌牌后面的名片夹,从卡槽里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面前的警官。
徐赫然接过名片,随手塞进裤子后面的口袋,不再多停留一分。
“那就不打扰了,周医生。”
说着一顿,看向贝兰馨补充道:“宋太太。”
贝兰馨侧下身算是回应他。
周晏清拿起电话,按了内线:
“帮我送两位警官。”
见两位不速之客离开,贝兰馨向周晏清医生提出要求:
“我想再安排多一个专业护工来护理我女儿,务必保证把我女儿照顾好。”
“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安排。”
提出的要求被满足,贝兰馨满意的走了。
待人都走后,周晏清医生看一眼桌上的电子时钟——
16:16:16。
是否预示诸事皆顺?
她莞尔看向旁边的台历。
每逢手术、值班或重要的事情,她都会在日历本上标注一下。
今天也不能例外。
她拿起桌上的笔,日历本上代表今天的数字7上面,被她用炭黑色原子笔画一个圆圈圈,圈住,标注上一个“夏”字。
思索一下,在后面写上:
“PTSD”,再打上一个问号——
PTSD?
私家病房里又恢复了沉寂。
刚才闭目养神之际,林夏树隐约听到门外四姐将人挡在外面。
这间私家病房是套房,盥洗间在一进门右手边,正好挡住她的视线,林夏树索性又闭上眼不去管。
一个男人的声音,后来又来了一个女人。
应该是把人叫走了,四姐便关上门回来了。
才安静了一阵,林夏树又听到有人推开门。
进来的人轻手轻脚关上门停在门口。
迎上去的人脚步更轻。
她听出是谁。
暗叹自己虽然暂时行动不便,耳力倒是不错。
“小夏睡着了?”
“看着像是。”四姐想了下,一半提醒一半试探地问道:
“太太,小小姐醒了,小小少要放学了,我们是不是该回了?”
“等个人。”
两人声音很低,但字字清晰。
屋里很安静,一字不漏地钻进林夏树耳朵里。
果然。
话音落下至多三分钟,门又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