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但含有一分耐心的嗓音在魏冬喜耳朵里轰雷般响起。
魏冬喜惊骇瞪大的双眼霎时赤红凝滞了,四肢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麻痹了,双脚挪不开地,不知何去般钉在地上。
“哈哈一样的。”
“我也一样~”
魏冬喜现在很想把这个叫李临炫的扳死。
卡时间写卷子本来就耗精力,她最后几分钟才解出来争分夺秒狂在铃声响起的一瞬挥完,累死出门还要被不熟的人拦这拦那,没忍住爆脾气发疯还被宋识棋看到了。
想最后挽救下情绪不稳定形象的魏冬喜放下摁肩撑墙的手。
“干嘛?”李临炫见她通红溢出一层水光的双眼,被她这短时间内急剧变化的情绪搞得有点后悔了,自己刚那样好像确实挺烦的,但碍于面子又不好叽歪什么,就一直保持着被推撞在墙上的姿势。
多人下楼的脚步声有沉稳也有蹦跳的,其他人下到平台时沿楼梯扶栏走,下意识要与小风暴中心隔远点,免得被波及到。
魏冬喜抹把满是汗的手撤开禁锢,忐忑着一点、一点偏过僵硬的脑袋,极度不安又想知道他的反应,与余光里被众星捧月的某人……但只与他朝转下楼梯前没有情绪的清瞳对上最后一眼,没看见宋识棋瞥见她通红的眼后冒出一丝愕然。
魏冬喜看不出来他到底什么……
——“没事吧?”
璞玉雕成的精致五官向后抬仰,本就明显的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更突出了,光影流转在他恣意却明朗的面容上,一时反应过来的的魏冬喜呼吸一滞。
正秋的风携叶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楼道,宋识棋回头出声被清风拂面的一瞬就后悔了。
但问话已出口,魏冬喜眼红得更厉害了,宋识棋心里涌起一股子不适,先行转回了头,继续下楼。
下了几步,背后传来沙哑含糊的低语:“没事……”
“那不是我们班的,你认识的?”
“算认识。”
“伢勒~我还没拐弯就听到了,现在早恋的小情侣真剽悍,看把人气得。”
“……”
“哎呀你小声点,人还在上面呢。”
魏冬喜隐约听到什么不好的闲碎声,攥紧拳鼓气冲楼下的人探头喊道:“喂!我们不是情侣别瞎说!我跟他不熟,我没有过早恋对象!”
瞎说的人:“……”至于么。
但此人不愧是一班的尖子生,就跟学得快一样,很快就联想到这女的为什么反应如此之大,于是觑了一眼同班的宋识棋。
只见他垂下的眸里掠过一抹怔色的流光,但又很快划过,提透明文具带的手指却不经意挑玩起来。
这位在他们一班是个既鹤立又奇葩的存在,可以说离班级第一、哦不,是年级第一只差语文这个坎子。
兰皋并不是从一往后成绩降序,只有一班和五班是主收成绩优异的明摆尖子班。
而且只在高一进班时看成绩进,到了高三,每个班都有年级前几十的人,只是数量多少的问题。
但他们一班的总分第一基本就是年级第一,只是单科第一时不时在其它班飘,比如语文第一多在二班。
这位偏科生屡教不改,是江彦的眼中钉,之前有次作文命题叫《XX的一生》,这位写了《多肉植物的一生》。
乍一看标题没问题,毕竟引植物以小见大升华的作文也有不少,虽然老套。
但他正文全是养殖技巧和说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本科普书上摘选概括出来的。
初次见识到的江彦气不可遏地举着试卷作文正文页面,与座位上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的作者大眼平视小眼,被前座的同学一目十行看完了。
据传时间统计数据俱有、用词严谨书写隽逸,抛去内容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班里面面相觑的场面至今记忆犹深。
在之后一次考试,江彦很是欣慰地看着宋识棋作文的正常开头,结果看到后面越看越不对劲,好家伙,多肉都被他勉强融入了进去。
他所选命题的主旨明显是少年人才代代辈出这类意思。
后半段开始写什么诸如“人才好比颜色和形态各异的多肉。有人精致似玉露,需要精心呵护,但其回报值得一试;有人炽诚似血罗,性情过刚易折,但逝时仍烈;有人普通如简单的绿色多肉,平平无奇,但坚毅磊落胜一切;也有人多面似多色多肉,性情时而迥异,但言行内容表里从一……”。
一大段排比比喻下来,抛开明显像是在水字数的行为不谈,倒也还算正经。
主要是结尾的话,直接一个大红圈圈出来,标明偏题。
写的什么呢?被在办公室里帮忙的语文课代表全文看到传出去:“纵使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
这整句话被批阅作文的老师看到直接判定偏离主旨,水字数加偏题直接低分。
虽然江彦看着历代一整个班的学生内心深有此感,但写作文跟这个能是一码事吗?胡闹!
“……皆鲜活烂漫生长。”
……
等人走远,魏冬喜动身下楼。
“噗——唬——”
“刚这么激动,”见她动了,李临炫上下拍拍自己后背,一手捡书包一手捡外套,两手抓着使劲在空中抖,书包外面的灰掉得差不多后就单肩挎着,再把外套拍拍干净,“喂,我错啦,不拦你啦我逗你玩下嘛。”
魏冬喜没次他,继续下楼。
怪人一个,李临炫屈指蹭蹭鼻子,没再跟上去。
……
月考成绩出来,果真如魏冬喜所想的那样,答案正确和勉强能看清一点过程,给了两分,一道小题,分值4分。
恨铁不成钢的物理老师一头短发糙上加乱,一把拉开黑板,戳几下把她那道题的板书在电子屏上放大突出显示,当着全班的面公开处刑。
“这公式不就等于号照搬公式一移吗?这谁看得清第二个减号?写得跟鬼画符一样!人家弄虚作假的鬼画符至少还有模有样画得挺好看的,你这是狗爬字!”
坐中间靠后的魏冬喜单手捂耳,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