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就是了。
他一句话就叫在场的人全部愣住,每个人表情各异,精彩纷呈,如遭雷劈。
季罂早就看出来他没什么心眼,但没想到他说话是一点也不过脑子啊,她愣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红玉姬别有深意地瞟了一眼她,季罂尴尬到只能捂脸,当自己瞎了聋了。
虽说她是要搅糊这门婚约的,但现在婚约还在,就当着她的面要娶别的女人,简直就是奇闻中的奇闻。
作为当事人,怀鱼又急又羞,脸烧得通红,“晏公子,怀鱼没有这个意思。”
“可我是这个意思啊。”
晏骁以为她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好心地替她周全,“你别害怕,有我在,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晏公子有担当。”季罂忍不住拍手叫绝。
怀鱼羞得无地自容,“公子如此轻薄,怀鱼往后还怎么见人。”
她羞愤难当,肩头轻颤着,两行珠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滚。
晏骁哪里应付得了这种场面,慌了手脚,“在下无意冒犯姑娘。姑娘既然不愿意,在下不提便是了。”
怀鱼轻拭着眼泪,将身子偏到一旁去。
红玉姬让她哭得头疼,揉着攒紧的额心道:“这也简单,让她扮作随从便是。”
晏骁像是听了不得了的话,眼睛鼓得老大,“你让一个姑娘扮男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季罂对他这副大惊小怪的表情很是不爽,“扮男人怎么了。”她扮男人那么多回也没怎样嘛,让怀鱼扮男人是替她着想,还委屈她了不成。
“实在不愿意。”她眼珠一转,又好心地为他想了个办法,“你扮女人也是一样。”
“你、你……”晏骁结结巴巴,没想到她会讲出这种话,脸颊胀得通红,憋出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没人性。”
“公子,你别这样说两位姐姐。”怀鱼脸上泪痕尤在,可怜巴巴地攥着他的手臂,“怀鱼可以的,你就让怀鱼扮作男子吧。”
晏骁深吸一口气,见她目光楚楚,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妥协道:“那你先在店里等我片刻,我去弄身衣裳来。”
季罂刚把一碗面倒进肚子,竟然有些撑,她扶着肚子,口中含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地方留不得人,你要是听懂了就早些离开。”
晏骁瞪她,“你是神棍?”
“嗯,你说对了,我就是神棍。神棍为你打了一卦,你今日有血光之灾。”季罂的神情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傻。
她颇有破罐子破摔,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架势,惹得红玉姬都忍不住笑。
但看了这会儿戏,着实没什么意趣,她起身道:“季罂,走了。”
“走啊,这就走。”季罂伸了个腰,离开前和怀鱼道,“你好好跟着这位晏公子吧,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她把饭钱结了,兜里彻底不剩几个钱了。
有过那么一瞬她是想找晏骁借点来着,但转念一想,这人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借钱给她,搞不好还要遭他一顿奚落。
虽说她觉得颜面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但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外面已经很晚,伸手不见五指,红玉姬将袖角交她牵着,两人茫茫然地穿行在夜间的小道上。
“他身上既然有仙家符旗,你何必去管他。”红玉姬有一点不明白,“你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季罂舔着略干的嘴皮,“我比较助人为乐嘛。”
她还煞有其事地说:“西方教的大和尚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心怀鬼胎的人会修佛?”红玉姬哂笑。
这句心怀鬼胎从她嘴里说出来简直是一语双关。
季罂心头发虚,“那个嘛,你我虽说不是同一个师父,但好歹也是同门弟子,术法上你是知道的呀。”
红玉姬很不给脸面地回道:“我不知道。”
季罂挠挠头。
又听见她问:“你跟那人的婚约属实?”
“千真万确,我爹娘给定的亲事。”
红玉姬默了片刻,评价道:“此人性情鲁莽,易受唆摆,不是良配。”
“管他呢。”季罂无所谓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们离客栈越来越远,季罂回头去看,连那点微弱的灯火也消失了。
红玉姬点上火烛,茫然走在这人迹罕至的荒郊,从未这般躁郁不安。
“唉呀!”身侧的季罂忽然叫了一声,“不好不好,下雨了。”
一滴水落在她脸颊,她停下脚步,大颗大颗的雨珠砸在地上,滚成泥丸。
暴雨突如其来,两人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一颗树下,还是被雨水沾湿了头发。
红玉姬捏了个避水诀,挡去急坠而下的雨水,“等雨停了再走。”
“说下就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季罂拂去衣袖上的水珠,望着瓢泼大雨。
雨雾中,客栈那消失的灯火又亮了起来,闪烁着放出微微蓝光。
想到晏骁和怀鱼还在客栈,她还有一点疑惑不解,“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在无间镜?”
红玉姬闭着眼在养神,闻言纤眉舒展,“他们和我们同行,相当于也在镜中世界。”
季罂:“怎么说得像扫把星。”
“你废话真多。”红玉姬无语。
雨水淙淙,在夜色里流淌,很快将泥路冲刷得一片泥泞。
季罂环着手臂,百无聊赖地看了片刻,眺着雨幕中的客栈,不知何时泛起淡淡的红光。
红玉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但那红光来得蹊跷,实非寻常。
季罂好像意识到什么,朝前紧走了两步。
那红色光愈来愈盛,甚至只在眨眼间,便铺天盖地压逼而来。
一股鬼氛冲天而起,撞碎了红玉姬的避水诀,两人闪身到一旁,躲开了鬼氛的冲击,却被大雨从头浇到脚。
“过去看看。”
季罂泡得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