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吒异样的目光里,敖闰适时出现道:“你想哪去了?他以前是北海的太子,敖顺专门送他来躲你的。”
小白好不容易从老虎丘丘的爪下钻出来,看见哪吒,顿时哇哇大哭。
哪吒对龙类幼崽有很强的威压。每当小白胡闹时,敖顺就会吓唬他:“我让哪吒来抓你!”
哪吒揪一把小白的脸,沾了满手眼泪。他嫌弃地将泪水擦在小白衣服上,嗤笑道:“还是没躲过去啊。”
敖闰简单地哄哄小白,让他去别处玩。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草木精灵小声地发花痴,哪吒目光移来,它们瞬间噤声。
“没事,”哪吒扯扯系在腕上的混天绫,手撑膝盖坐下问道,“蟠桃会已毕,你们何时成亲?”
“我不知道。”敖闰回答得很平静,仿佛要成亲的另有其人。
哪吒反应片刻,终于发现庭院中根本没有杨戬的气息,疑惑道:“杨师兄呢?”
敖闰沉默,脸上还是写着不知道。
哪吒:真行,马上结为夫妻了,俩人还搁这玩捉迷藏呢。
“你也没见到他吗?”敖闰问。
“没有,他不在昆仑。”哪吒答。
“那他会去哪?玉泉山金霞洞、梅山、天庭斗牛宫还是西海瑶池?”敖闰端坐,忽然意识到杨戬有许许多多的归处,而她只有冀州。
哪吒轻轻摇头,语气复杂道:“龙王,我即将肉身成圣,而师兄修为在我之上,成圣只在旦夕。我听闻天庭已经为他备好了神位,就位于灌江口。”
灌江口,距离冀州千里之遥。
敖闰垂眸,声音如片片寒冰,掷地有声,“也罢。”
哪吒忽然抬起艳丽的眼眸,倾身道:“不行,我帮你把他逼出来。”
敖闰凝眉歪头,示意他继续。
哪吒直接起身,锋芒毕露地勾唇道:“利用舆论压力。”
敖闰:?
*
哪吒走后,敖闰打算自己安静地待会儿。
她掀开盖住书架的丝帘,找寻还未看完的书。竹简都堆放在一起,她将要找的那卷抽出来,倚着书架展开。
敖闰上次翻阅这书,还是在年前。当时杨戬坐在身后,给她当靠背,只要回头便能对上他温和的笑眼。
敖闰身侧的青铜器正在燃烧香料,袅袅地升腾烟气。那本是宁静安神的草木香,不知为何却扰得她越发难以凝神。
这书是看不下去了。
敖闰拍拍自己的额头,对着支起的竹窗唤道:“大郎。”
小乌龟停在春光普照的窗沿上,悠哉游哉等她说话。
敖闰探身,撑在它面前,长发和素色的轻衫垂落。她化开威严的伪装,露出些不易察觉的苦恼,“你说他究竟去哪里了?”
小乌龟不知道,小乌龟不想回答。
敖闰戳戳它坚硬的壳,直言:“我有点想他。”
小乌龟的四爪缩回壳里,留出脑袋听她的碎碎念。
天淡云闲,敖闰伫立在杨柳间拂来的风里,望向远方。
“为什么总是突然离开?”
虽然敖闰早就认识到,没有人不会离开,但她总觉得他是不一样的。有几个瞬间,敖闰甚至以为他能陪她到地老天荒。
可他是杨戬。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童年时劈山救母,少年时助周伐纣,青年时等待封神。他的未来,不在冀州之内。
杨戬不可能永远陪着敖闰。
这次分别,是许多分别中的一次,敖闰应该早做准备,以免在他抽身而去时徒增离忧。
敖闰告诉自己,她的心已经和大郎的壳一样硬。
庭院中忽然风起,熟悉的气息降落。
她登时抬眼,神色间涌上隐微的期待,见到了心心念念的——
云花女和龙吉。
她们天姿掩蔼,容颜绝世,皆着紫锦衣,环着青绫披帛,各带一白玉箱,箱上题着玄妙纹章。
敖闰默然收回目光。
云花女和龙吉衣袂翩跹,自如地进屋落座。
她们回归天庭后,常常会来看望敖闰,对她的各处居所都非常熟悉。
只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哪怕是经常重聚,换算到敖闰这里也几乎相隔一轮。
龙吉接过敖闰递来的茶盏,笑道:“许久不见,敖姐姐好像有些变模样了。”
敖闰被杨戬投喂几个月,脸颊丰盈许多,不似从前那般清瘦。
她不好意思地垂眸,完全没办法和她们对视。
这叫什么事啊?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结果她把窝边兔的孩子吃了。
云花女忍俊不禁,将茶水放在桌上,温声道:“敖姐姐,你完全不必有负担。”
天色晴朗透彻,云花女发间斜戴着海棠发簪,她面若明霞,握住敖闰的手。
“你先是敖闰,然后才是我的朋友,杨戬先是杨戬,然后才是我的儿子。”
敖闰怔怔地回握,仍敛下眉睫,启齿道:“可是——”
可是她回想冀州渊谷时的相遇,觉得处处蹊跷。她和杨戬不过是在太山脚下有一面之缘而已,他何故假装失忆也要留在她身边?
龙吉看出她心中所想,虽不明原因,却开解道:“姐姐,你忘记你告诉过我了吗?世间缘分,皆是强求。若非杨戬强求,你与他又如何能有交集?”
当时龙吉参加商周交战,擒拿殷商大将洪锦。她以为立下战功,孰料月合老人赶来,半是劝说半是威胁地要求她与洪锦完婚。
众人都道她和洪锦有命定姻缘,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只有敖闰告诉她,那分明是强求。
敖闰支持她拒绝,可龙吉一心期盼封神后回归天庭,又怎敢违拗天数,致使罪愆更甚?
龙吉对洪锦这个丈夫到底是什么情感,她自己也说不清。
“不提这些了,敖姐姐,看我们带的是什么?”云花女轻笑,把两枚白玉箱推给敖闰。
“对,差点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