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端的小脸蛋抵不过庆南承一个巴掌大,墨色的夜里就一双黑眸露在外面,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如盈盈水波流转,可怜兮兮的。
倒也长了双清透干净的眸子。
有温润的气息吐在庆南承的掌心,像小猫的抓挠般,轻轻地,痒痒地。
“不准哭”,庆南承压低声音,在王端端耳后说。
原来王端端已经怕得抑制不住地哭了,泪珠儿颗颗滚落在庆南承的手背上。
王端端不敢出声音反驳,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哭。
柔嫩的唇瓣轻轻擦过他的掌心,惹得他有一瞬间地惊心,还好一个闪电落下,将马车外的刺客身影照亮,让他收回了心绪。
庆南承迅速将腰间的鹰眼令取下递给王端端,嘱咐道:“马车已经不能再跑了,咱们只能硬拼。等外面的人一靠近,我便顾不着你。这个你拿着,里面还有几发短箭,你自己好生躲着,别出声,知道了吗?”
“嗯嗯”,王端端点点头,捏紧了鹰眼令,又怯懦懦地问:“那,那你呢?”
她已经在竭力平复自己的恐惧,即便如此,在庆南承看来也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玉软花柔。
代替回答的是庆南承电光火石间一剑刺穿车身杀死了靠近的刺客,随即一跃而出,与埋伏在外的刺客拼杀在一起。
刀剑碰撞,血肉撕裂,雷雨交加。
王端端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一边握紧手中的鹰眼令,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不怕,不怕,循道观的老道说了我八字硬,命长,不会这么容易就死这儿的,不会的”。
努力稳定心绪后,王端端知道若是外面那位贵公子寡不敌众,那些杀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这个目击线人的,而且就算自己侥幸逃了回去,那庆南承的手下也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到时候还得连累阿弟跟着受罪,所以要想活下去,只能赶紧先逃。
庆南承在打斗的间隙就瞧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将罗裙抱在手上,欺身藏至马车之下,悄悄往后面挪动。
他并不想连累无辜,所以任她逃走,还在她快被刺客发现的时候,飞速将那名刺客砍下,救了她。
可那个身影,却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她蹑手蹑脚地绕至侧面,扯了扯马匹与车架之间的绳索,还好被磨得一扯就能断开。
王端端捏了捏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晰,又长吁一口气,暗暗鼓励几句,然后使尽全身力气,拉着马匹来了个急转弯。
本来就已快要散架的车身,被大力甩开,分散成数块重木,击中围攻庆南承的人。
有三名刺客见现场还有其他人,便调过头来,紧追着要杀她,王端端只得丢下缰绳,赶紧跑。
被雨水浸透的山路,一脚踩一地的稀泥。
毕竟只是个不曾习武的小女子,眼见身后的刺客很快就要追上,王端端忽然假意摔倒,待刺客靠近时,迅速回身按下鹰眼令,飞箭直接射中其中一名。
另外两名见她早有准备,狠决的杀人意图让他们迅速拔刀向前,却见刚爬在地上的小女子忽然往山崖下一跃,一名刺客踩空因为惯性掉落山崖。
剩下的一名来不及救下同伴,又见王端端也已掉落悬崖,便只得回去,被此时赶到的延吉三两招便直接封喉。
有了延吉及夙夜卫的加入,黑衣刺客被迅速制服。
庆南承将手中的剑一把扔给夙夜卫,朝着王端端跑的方向急切地追过去,待看到两名刺客的尸体和山崖边明显有人坠落的痕迹时,心头一紧。
延吉并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只能跟上,待见他眼底的黯然转为冷厉。
“那便都杀了,陪葬”,庆南承命令道。
延吉自然知道他让杀的是那些被擒的刺客,有些犹豫,道:“公子......”还得留着这些人证啊。
庆南承并未理睬,只望着黑不见底的山崖,神情怅然。
延吉只得执行,他家少主向来说一不二。
发出指令的动作却被崖下突然的动静打断,只见一双沾满泥浆的小手缓缓地伸出来,使劲地拽着崖边的老藤往上爬,嘴里还念念叨叨些“佛祖保佑、菩萨显灵”的祈祷词。
见有动静,夙夜卫立马拔剑列阵,做出防御姿势,却被庆南承制止。
就见他飞快地上前拉住了那双满是泥浆的手,一个内劲儿便将崖下的人拉了上来。
虽然站那儿就像只落水的兔子,延吉还是立马认出了她就是之前在城郊见过的那位女子。
自己此前还特意把她们姐弟二人托付给了尼莫,竟不曾想过还会再见,还又是这种刀光剑影的血场面。
雨水模糊了王端端的眼睛,她捋开额前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看清来人,结果不小心将手上的泥浆摸满了小脸蛋瓜,一边喘着气一边哭哭唧唧的。
夙夜卫的人见此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端端不明所以,待看到是庆南承一行人后,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下来,拍着自己胸脯宽慰,一边喘着气一边嗫喏:“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还好。我一听打斗声没了,就知道肯定是公子您赢了,不然我才不敢爬上来呢”。
“你怎知是我赢了”。
“我听见了啊”,王端端一副我不是才刚说了,您是不是耳背的表情。
一旁的延吉这才注意到王端端手里拿着庆南承的鹰眼令,脸色微变。
庆南承倒不甚在意,自然地接过王端端还给他的鹰眼令,重新放回自己的腰间,淡淡地说:“那便回吧”。
王端端倒没有注意到延吉的眼神,提起被泥水浸泡得又沉又黏的襦裙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边还劫后余生地庆幸着,说:“循道官的老道说我命硬,果然被他说准了。要不是我前两天为了给阿弟找药来过这个山坳,发现了崖边五尺下那块方寸大的石阶,今日才得以躲过一劫,不然,不然......”王端端想到这吓人的结果顿时觉得不吉利,赶紧住了口,“呸,呸,呸,神佛菩萨莫见怪。”
庆南承心情颇好地听着。
侍卫们驾来马车,不似之前那架的豪奢金贵,外表几乎没有装饰,但材质不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