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郡守府衙张贴布告,称郡尉副将李善勾结外邦细作出卖军机密要,郡尉大人大义灭亲,已将其处极刑,郡守大人公子承念及李郡尉的大义,特请示上京,免其亲眷无辜者不受牵连。
庆南承心情大好。
王端端也算因祸得福,拿着延吉给的那包银子请来了郎中,王翊也日渐好转。
王端端在百贺楼的日子依然如旧,尼莫姑姑从桑枝处得知李德欺负王端端姐弟后,便寻了个由头,将王翊调到自己身边做事,王端端对此也十分感激,悄悄去南门夜市买了尼莫姑姑最喜欢的酒酿圆子。
“尼莫姑姑”,王端端恭恭敬敬地将酒酿圆子捧到她面前说,“我和阿弟,得蒙您的照顾,无以为报,今后甘愿做牛马报答您”。
“你可别”,尼莫赶紧阻止她,“我还不知道你个小妮子啊,嘴上说得最是好听,又最是没心肝”。
“尼莫姑姑~”王端端有些撒娇地耍赖,在百贺楼她已经摸清了尼莫的性子,嘴硬却心软得不行,“要不我把心掏给您看看是不是红热的,再或者您瞧瞧我的肝肺可还全着~”
“你啊,就跟我这耍赖吧”,尼莫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叮嘱道,“但我警告你啊,德叔那里不要去惹他”。
“知道啦。”王端端心想,我可巴不得对他敬而远之呢。自己的气也出了,罪也受了,接下来还是攒钱来得要紧,少惹是非,她向来是个头脑清晰的。
端午这日,天清色淡,世界刚被昨夜的雨清洗了一番,王端端随桑枝去南郊的豁云观祈福。
传说豁云寺百年前有高僧于此道场飞升,前朝便建了道观供奉,传承百年,香火旺盛,十分灵验。
需将心愿写于纸笺,置于掌心,再双手合十,潜心跪拜于豁云祖师的塑像前诚心求念十遍,再将此心愿纸笺置于塑像前的石盒,便可得偿所愿。
桑枝每月都会来此求告一次。
“既然如此灵验,想必桑姑娘的心愿次次都了了。”
桑枝无奈地摇摇头,“世间事哪能事事如意啊,不过是得个宽慰。”
王端端不理解,既然求了也不能成,为何还执着于月月都来。
“虽然求了也不能皆如人意,可又怎知不求会更不如意呢。小端,你还小,自然不懂这些许差别。”
王端端想了想,似乎明白点什么,想了想又觉得罢了,暂且不去思虑,便换了个话题,问桑枝:“那桑姑娘,这次求的什么呀?”
桑枝竟然脸微微一红,不肯透露。
王端端呵呵地笑笑,也识趣地并不戳穿。
俩人间已有默契,些许事无需多言。
马车忽地一个骤停,俩人险些一个惯性前倾受伤,王端端撩开车帘看个究竟,就见是从旁侧的树林里跑出来一位锦缎着身的贵妇人及跟随的仆妇,两人发髻都有些散乱,神情慌张地拦住了她们的马车,说:“姑娘,我家夫人今日外出探亲,怎料半道马车坏了,可否行个方便,容我们搭个便车回城?”
“探亲?”看衣着并不似普通的家妇,王端端便有些疑惑地问,“那怎么就你们二人?”
她可见过郡城里那些个贵夫人出行,结驷连骑,铺张扬厉地,少有两人轻便而行的。
仆妇急急解释说:“其他家奴及行装皆在后头等府上来接,我家夫人着急,需先回府。”
王端端正要再问些什么,却听见桑枝说,“小端,让她们上车吧”。
“可......”不等王端端的话说完,那仆妇便陪着笑脸忙将她家夫人扶上了马车。
王端端只得作罢,吩咐车夫:“那便走吧”。
马车行驶中,王端端细细琢磨几分,愈发觉得事有蹊跷,便是再着急回家,也不会如此不讲行头体面。
果然,刚行至不远,马车被几个马匪围追拦截住,王端端从车帘的缝隙中看到为首的那位侧脸有一明显的刀疤,刀痕延至嘴角,咧嘴一笑便像是整个侧脸都被掀开般。
刀疤脸恶狠狠地提刀砍在车夫的右肩,又将他踢下马车,威胁:“不想死就给我滚”。
车夫掩着受伤的手臂,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扈夫人,躲里面作甚,你家大郎做司库多年,都说是黄金堆满屋,丝绸遍地铺,兄弟几个无非找你索点指头缝里的碎银,你跑那么快干嘛,哈哈哈”。
“就是,哈哈哈......”跟着的几个马匪也肆无忌惮地笑弄了起来。
王端端瞬时明白了,心道早知是避祸,偏又疑心人不肯说实话,如今累及旁人,真是可恶。但现下也无其他办法,只能一边和桑枝互相倚靠安慰,一边恨恨地瞪了那俩妇人几眼。
只听见那位扈夫人,倨傲地端着,却又忍不住颤抖地说:“我们已将所有家当留给你们了”。
“就那点”,大疤脸不屑地吐了口水,不耐烦地说,“都说扈夫人与鲁大人母慈子孝,那就请扈夫人到我们山头做做客,等鲁大人抬着金山银山过来赎你。”
“贱奴,你敢”。扈夫人又气又急,面对这样生死攸关地场面,半分顾不得官夫人的体面。
刀疤脸被她激怒,抬手一刀划开马车的车帘,看到桑枝和王端端的时候有些吃惊,下一秒便是轻佻地语气说着:“哟,没想到,还藏着俩美娇娘啊。”
“兄弟们,咱们寨子里多久没过女娘子了。”
从旁的马匪回答得意地回答:“上一回还是从图录村带回来的几个,可惜不经玩,没个把月便死了。”
残忍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桑枝也是第一次见此场景,被吓得不知所措,只紧紧拉着王端端。
“都给哥儿几个带回去”,大疤脸吩咐道。
从旁的马匪色迷迷地笑着,就要来拉她俩,王端端挡在桑枝前面,咬牙镇定说:“你们不要命了吗?南西两军近日都在离这不远的东风渠修建工事,如是被他们发现,你们定死无全尸”。
马匪果然有些被唬住,停下来手。为首的大疤脸显得有些疑虑,就见另一马匪凑到大疤脸耳边悄声说:“大哥,确有此事,是郡守公子承领头的。”
“哼,那又如何”,大疤脸却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