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我也是爱你的,只是眼下我迫切需要振兴我们谢家。这一世,就当我是我欠你的。若是有来世,我定不会再骗你,定会真心真意地爱你,与你白头偕老。”
嗖!
利箭蓦地从谢梓铭手指松开的弦上疾速发出……
噗!
直直射/入傅廷欢的心脏上……
不偏不倚。
傅廷欢似乎已感受不到这致死一箭的痛了。远远抵不过那心死之痛。
鲜血自胸口处汩汩冒出。
瞬间将大红的喜服浸透得愈发红艳了。
她踉跄了一下,随即不受控地往万丈悬崖之下跌去……
若有来世?
呵。
谢梓铭。
若真有来世,我-只-要-你-死。
下坠的过程,伴随着死亡的临近。
灵魂在一点点地脱离她满身伤痕的躯体。
她竭力睁着眼睛,仰望着茫茫夜空上的圆月。
月光在这一瞬愈加柔媚了。
映照在她此时这般凄美的脸庞上,恍若回顾了她这悲剧的一生。
她三岁没了阿娘,不出一个月,爹爹却急着娶回了他那死了夫君的白月光,还带回了两个比她大的拖油瓶。她那本来宠她护她的亲嫡兄也为了怕失去承袭国公的封号而倒戈。自那之后,她在睿国公府成了没人爱的小可怜。无论她如何乖巧听话,却依旧被他们百般刁难。
后来,她遇到了谢梓铭。
他那般温柔待她,声声说爱她入骨。她以为寻得良人,付出了所有真心。处处扶持,步步退让,只要有助于谢梓铭的,她都会去做。只盼他早日娶她离开睿国公府。
到头来。
这一场付出全都喂了狗。
她连命都搭上了。
冷瑟的秋风顺着傅廷欢那被荆棘划开的大红喜服,狠狠掀开着,就要露出她的整个身子了。
她好想好想伸出手去重新整理好衣衫。
可,她马上就要死透了。
她,无能为力了。
好遗憾。
好遗憾。
没能死得体面……
却在这一刹,一件铺天盖地的锦缎黑色披风从悬崖之上徐徐飘下,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完全盖住了她。
哦。
这是谁的披风。
让她最后死得总算体面了……
闻着血腥味甚重甚重……
似乎还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随着那披风旋即而下,不要命般伸出长臂试图要接住她……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她接触崖底的一瞬,便粉身碎骨了。
灵魂脱离了躯体飘然而去的瞬间,她在想,若是真有来世,她定要找到这个人……
**
头痛欲裂。
朦胧中身子又被推来推去的,傅廷欢烦恼地甩了甩胳膊,“别推我,别推我,我还没睡醒呢。”
“二小姐,快起床吧。您可是第一次睡了懒觉呢。谢公子还在正厅等着您呢。”
不对。
是贴身婢女翠翘的声音。
傅廷欢猛然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盯着翠翘好大一会儿,“你方才说谢公子?是谢梓铭么?”
翠翘眨巴着不解的眼神,“二小姐,您睡迷糊了?自然是谢梓铭公子呀。您今日与谢公子约好去看大婚的喜服的,十日之后便是您与谢公子的大婚之日了啊。”
十日之后与谢梓铭大婚?
傅廷欢懵懵然地环视了周围的一切,又愣了半晌,倏地起身来,拿起斗篷往身上草草一裹,不顾翠翘在后面唤着她,披着一头凌乱的青丝便一路小跑着到了正厅的门外,透过门缝往里偷瞧着。
只见谢梓铭一身素色缎衣正温润地坐在那里品着茶,目光甚是柔和,看起来是脾性那般好的人……
原来,她重生回了与谢梓铭大婚前十日。
上一世的今日,谢梓铭约她去看大婚喜服,还特地嘱咐绣娘要在喜服里侧绣上了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令她甚是感动,对即将到来的大婚充满幸福的祈盼。
可怜当时的她并不知晓她所心心念念憧憬的大婚之夜却是谢梓铭早已谋划好杀死她的日子。
想到此,前世那粉身碎骨之痛席卷而来,傅廷欢暗暗咬了咬牙,退后了两步,随即快速地回转身去,又跑回了卧房。
翠翘正拿着她的外衣在焦急地等着呢,“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奴婢赶紧给您穿上这件谢公子最喜欢的衣衫,别耽搁了您与谢公子一起去看喜服。”
傅廷欢盯着翠翘,一言未发。
她想起上一世,这个翠翘名义上是她的贴身婢女,实际上却被继母鞠琴收买,将她每日的一举一动全都禀告给继母鞠琴。继母鞠琴才总能抓住她的短处,在爹爹面前好一个诋毁她。她每一次受爹爹的责罚,都有翠翘的‘功劳’。
翠翘被她盯得有些瘆得慌,“二小姐,您怎的睡了一觉就将奴婢当成陌生人了?”
傅廷欢忽而冷哼了一声,一巴掌扇在了翠翘的脸上,“翠翘,从即日起,你不再是我的贴身婢女了。你将这件谢梓铭最喜欢的衣衫扔到脏沟里,然后滚到你的狗主子鞠琴那儿去。”
翠翘捂着红肿的脸,惊诧地看着傅廷欢。
她弄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那个温顺好糊弄的二小姐不见了。
可她内心自知理亏,也不敢多呆,匆匆拿着那件衣衫跑了。
傅廷欢重新拿了新的衣衫慢条斯理地穿上了,又对着铜镜自己仔细地梳妆好,戴上珠钗,簪上步摇,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一世,她可要痛痛快快地做自己。
她款款步出卧房,来到了正厅,向着那‘温润如玉’的谢梓铭冷冷道:“谢梓铭,我要与你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