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黄学微微颔首,神态并不愿多提穆陵关劫凶一事。他的不满从眼角眉梢透出来,冷冷的看了蒋英德一眼。似乎在警告蒋英德,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说话。
章景同侧身微微挡住蒋英德,颇有些替蒋英德出头的意思:“黄大人,在下有话要对你说。”
做人要识趣。章景同暗忖黄学不愿在众目睽睽下讨论江湖人命,他如此递个台阶过去。黄学如有意隐瞒,必然会叫他私下去说话。然后他就知道怎么应对了。
令人意外。
黄学热情笑眯眯的伸出白胖的手,他拂袖温润,袖底带着女眷香和酒气,扑鼻过来让章景同呼吸难忍。他屏气退让,黄学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搂着章询,拍着他的肩膀说:“这就是苦主吧。”
黄学声音非常柔和,整个人带着惋惜的意味。他拍了拍章询的肩膀,像个长辈那样吁叹:“不怕不怕,黄大人为你做主。”
黄学转身看着穆陵关副军,眼睛在笑,看看章询又瞥了眼在场一众陕西官场的小官员。他对副军说:“既然苦主在这,我们今日事今日毕。这就走吧?”
穆陵关副军肃然,将士立刻拉来马:“万事俱备,都准备好了。只等黄大人发令。”
黄学微微笑着,一伸手指,说:“我年纪大了。坐轿子吧。”他侧身,目光饶有兴趣的看了眼蒋菩娘和田绾,说:“那里腌脏,女孩子就别去了。”
黄学挥挥手,说:“女孩子就回去歇着吧。”
蒋英德和章询眼神交换,章询微微点头。打了个手势,手微微对焦俞闪了闪。焦俞意会,转身护着蒋菩娘田绾回到卫所。
环俞唇色发白,冷眼立在门侧。
黄学又冲着章询和蒋英德点点头,说:“两个男人,都是要讨老婆的年纪了。也没什么不敢看的,你们一人骑一匹马,跟着来吧。”
*
苦风凄雨的乱葬岗,下午夕阳临近暮色,天色暗合。罩的整个山头有一种鬼气,森森然的恐怖。
章景同从前读地理志,只知道陕西八百里平川。却不知北五县这样多山。不知名的山头翠绿清冷,骑马远远看见只觉美轮美奂。
山头极脏,一下马才能发现。脚下落地之处都是松软的垃圾山和蝶状的软烂的碎枯叶,气味感人。一脚踩上去,软的让人害怕。
蒋英德翻身下马,一瞬间两腿发软。背后被人用手托住,他回头看见章询雍贵冰冷的脸,五官俊气。
后面的轿子姗姗来迟,穆陵关卫所士兵列排,后面同行着衙役。三顶轿子最后落轿,一齐出来的除了黄学,另外两个穿着官补袍子的,一个都不认识。
三名大人姿势惊人的统一,负手在前抱着大肚子,悠然姿态的互相交谈着。
穆陵关副军翻身下马,绕着蒋英德和章询的马转了两圈。他倨傲的摸着下巴,嘀咕道:“还真会骑马啊。”
经过上次的乌龙之后,章景同立即意会,他唇角掀起笑意。抚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毛,不发一言。
蒋英德则道:“瞧不起谁呢。我和章询是受了难才躲进卫所求助的。副军所言,好像我们是那招摇撞骗的骗子。”
穆陵关副军笑眯眯地说:“小公子,谁告诉你只有世家公子哥会骑马。那些以武自居的江湖好手,马上功夫个顶个的好。呵,谁知道你们那江湖械斗怎么回事。”
副军冷冷的盯着蒋英德说,“搞不好,是你们江湖人互咬。别让我抓住你们的把柄。”
年轻气盛,蒋英德好悬一拳挥上去。
穆陵关副军是武将,蒋英德瞬间僵硬又瞬间软化下来的胳膊,让他眼睛底泛起一股寒意。
章景同转身半抱着蒋英德,拦着他的怒气,他声音低沉温和,透着平稳。“英德,没必要置气。”
蒋英德脖子青筋凸起,他阴阴盯着穆陵关副军说:“我们是华亭百姓。和武林人士断无关系,副军说话谨慎些。”
穆陵关副军笑了,指着章询问:“那他身边那两个江湖人士是怎么回事?”
焦俞环俞和章景同同生共死。眼看着战火烧到自己这来,章景同脸上噙着柔和的光,他冷着笑意说:“在下华亭章询,出门在外寻的护卫而已。副军大人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大可以去陕西按察司检举我。”
章景同面上冷光犹渗,“若是副军还不服,觉得陕西按察司审不了这桩案子。大可以进京告御状,章询奉陪到底。”
黄学笑着上前,打断他们说:“好了好了,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拌嘴呢。”黄学拍了拍穆陵关副军的胳膊,指着山头说:“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