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推开窗就能隔窗相望。
蒋菩娘的房间,被章询安排在了主屋上方的阁楼上。站在围栏上,撑杆远望,这座小镇的晚霞夜景极好。
楼梯口说来也不经过章询,设在左右两侧,竹楼梯两旁被擦的干干净净,栏杆拐角处都包着柔软干净的棉布。白日还显得有些突兀,夜晚天色一暗,翠绿色匹布裹着的栏杆一点都看不出来,手抚上去非常柔软。
可蒋菩娘还是不自在。
章询就在楼下住着,她一上阁楼连动静都不敢发出来。生怕章询听到什么声音。
蒋菩娘很想去和田绾住。
可田绾显然很享受能和蒋英德独处的时候,蒋菩娘实在不好提这件事。夜晚只好越发轻手轻脚。
为了不惊动蒋菩娘,楼下章景同夜晚和焦俞、环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焦俞环俞嫌麻烦,索性和章景同写起了纸条,写完再一同烧掉。
环俞写:王元爱一直缀在我们后面。
章景同回:不必忧虑。
焦俞写:王元爱若是能说服他家长辈,公子当真愿将兵册拱手相让?
章景同回:然。
环俞问:若事情不成呢?
章景同回:再让王元爱死心。
焦俞写:难办。
章景同回:夺人之物,无不难者。
焦俞烦躁,揉了所有纸条一并烧掉。端着余灰出去清理。
蒋菩娘站在二楼望月,看见焦俞清理炭盆余灰,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刮什么灰。看起来像是纸屑。
蒋菩娘不禁抓着栏杆探出大半身子往下看,试图看到点什么。却冷不防和章询四目相对。章询立在屋廊下,雍容清贵的眸子抬头对上她眼睛,柔柔一笑。
章景同吓了一跳,立即走出来,对着阁楼说:“蒋姑娘,大半夜的仔细摔下来了。”
蒋菩娘连忙竖指噤声,让章询不要大声。万一吓到人了,惊动了其他人怎么办。
章询站在楼下像小情郎爬姑娘窗一样,这么仰着头喊来喊去。把蒋英德和田绾喊醒了怎么办?
蒋菩娘不愿和章询说话,两人又不好僵持在这。她想了想,想到炭盆里纸屑灰烬。进屋提笔写下一句话,走出来揉成一团纸丢了下去。
月光划成一道弧线,落在章询脚下。
章景同弯腰捡起,展开秀楷小字:勿扰夜静,噤声休言。
章景同回房把纸条放在案上,斟酌片刻,提字写道:雪寒夜冷,阁楼远景。放眼虽好却不值冒险。尔尔风流,为何探头?
章景同裹上石子,把纸条丢上阁楼。他手腕一甩,准确无误砸在蒋菩娘一步远的地方。蒋菩娘听见石子落地的声音,狠狠皱了下眉。
蒋菩娘气呼呼的回房写:好奇心胜,无甚风流。我双目空空,无色无尘。
这次蒋菩娘用红绳系着吊篮放下去。悄无声息的落到章询面前。
章景同见下来的是个小篮子,还以为框里还放了别的什么东西。结果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压了一个巴掌大的红木匣盒,镇着纸条不被风吹走。
章景同回房用指腹卷着纸条,合进掌心。他提笔半晌,最终没有留下墨迹。只是从袖间取出那串泛着旧色油光的佛珠,爱惜的在手里摸了摸。
章景同裁了一寸宽,四存长的纸笺,工笔快速细描了几笔花形。把佛珠缠着白纸笺,禅意精致的放在竹篮,拉了拉绳子示意牵上去。
蒋菩娘等的打哈欠,慵懒的拉着绳子上来。见竹篮里是她熟悉的那串佛珠,章询没有送来只言片语,只送来一张画着清莲冷艳的六七朵莲。
这是什么意思?
见花知佛性,这佛珠和这花是谢谢她的意思吗。
蒋菩娘托着腮,开始一夜未眠。她猜来猜去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