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夏视力极好,连船上众人包头的头巾都看的清楚,除了几个领头的长得凶神恶煞,看着就是土匪,呸,劫船的应该叫水匪,其他的面黄肌瘦,脸上一副菜色。
不应该啊,宋朝百姓日子过得不错,商人地位虽然不高,可宋人并不鄙视小商贩,再加上海上贸易的繁荣,宋朝的富庶在古代历代王朝也是数得上的。
从历朝历代农民起义的次数就能看出来,宋朝真没几次农民起义,比之明清好多了。
哪来这么多水匪的?
数一数,人数不少,再瞥一眼手上的兵器,啧啧道:“真是给绿林好汉丢脸。”别说大刀之类的正经兵器了,就是镰刀锄头之类的农具都少有,大都拿着木棒,有粗有细,有长有短。
就这么一伙乌合之众,还敢来打劫一个明显是单身出行的少女?
这是没脑子吧?
没一点儿依仗,哪个女孩子敢独自跑出门。
近了,为首的一船行到梦夏正前方,头目是个约三十许的汉子,膀大腰圆,面目狰狞,扛着肩上的大刀,有几分气势,见梦夏生的貌美,起了垂涎之意:“小娘子,莫怕,跟某家走,包你有快活日子。”
淫邪的眼神在梦夏身上扫来扫去,好似要看到里面去,那眼神让人恶心,其他人见一个小姑娘独自撑船,一件行李都没带,少数脑子好点的已经察觉诡异,想撤,却没想到头目看上了天仙似的女娃娃了。
还有被色迷了心的在一旁叫嚣:“这小娘子比花船里的花娘还俊俏,怕是个千金小姐吧!咱们兄弟可真没进过小姐的被窝儿。”
“你看那手,真白啊!”
“身上更白!”
除了几个嘴不干净的,大部分眼中除了麻木,竟然还有一丝不忍,这就得细掂量了,八成是附近的渔民被裹挟了,若是没做过坏事,未尝不能放过。
这几个明显见过血的就不用留着浪费粮食了,梦夏眯着眼睛想到。
搬出梧桐琴,试试音色,还不错,随手拨弄起来。
音功,和李秋水的传音搜魂大法有相似的地方,又不尽相同。是她和师父练习杂学的时候一起鼓捣的,逍遥子学究天人,一代武学奇才,为师兄妹几个量身打造不少功夫。
乐起,几个眼神淫邪的已经开始身形摇晃,被手下人扶助,心细的已经有了怀疑。他们常年在水上讨生活,在船上也是如履平地,就算湖上起了风浪也不会出现脚下不稳的事儿。
“老大,有古怪。”说话的是个独眼,身上的粗布短衣不显眼处打着块小儿拳头大小的补丁,干干净净。
头目也不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知道不妥却仗着人多不肯放弃:“咱们这么多人,她一个抱着琵琶的小娘子再厉害还能把咱们全撂下?咱们这些人掉到水里也不过是洗个澡,看我怎样拿下她!”说完就要往梦夏的船上跳。
梦夏连弹一串,声声如锤,击打在那头目心头,那头目脚下一空,掉到了湖里。紧接着,刚才口出恶言的水匪都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掉了下去。独眼一边命人下船救人,一边向梦夏请罪:“侠女饶命,我们都是周边活不下去的苦命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侠女,还望侠女恕罪。”
“哦?苦命人?听你说话,也是念过书的,如何和这些水匪混在一起了?”
独眼苦笑,长叹一口气道:“小生原本是江阴人士,家中还算殷实,念过两年私塾。娘子有几分美貌,上香时,上香时被郑提刑看上,逼我休妻,他好纳我妻为妾。我们不肯,没想到他们直接上门纵火强抢,可怜我家满门老小葬身火中。后来我落草为寇,跟着哥哥们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就盼着某一天能手刃仇敌。”
他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稍微想一下,满是漏洞。一个文弱书生是如何伤了一只眼后火里逃生的?为何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烧伤的痕迹?在湖上做水匪等着给家人报仇?
骗鬼吧,还劫富济贫!
劫的富济哪儿去了?看一个个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的样,就这战斗力还想劫富?
骗子!
满嘴的胡话。
梦夏终究不是真正的江湖人,她的三观早已成型,做不到手起刀落,杀人如切菜。
将目带凶光之徒一一击落,废弃脚筋、手筋,以内力发声,向船上被裹挟来的船工喊话:“歹人已无力作恶,你们可以家去了。”
落在湖中的头目睚眦目裂,尚在叫嚣:“小娘皮,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今日之仇当真不怕报复吗?”
梦夏身上带着深深的逍遥派烙印,说好听点是遗世独立,目下无尘,说难听点就是孤高自傲,目中无人,可谁让逍遥派的人,各个有这个实力呢?
一记甩袖,抽烂了他的嘴,不在乎他人惊愕惧怕的表情,红唇轻启:“聒噪。”
船上众人如梦初醒,纷纷向她磕头,逃也似的驾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