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潜入五台山的藏经阁,翻看佛门经典。连着看了半个月,没什么感悟,心境没有变化。
为了磨平心中戾气,梦夏混迹市井,当垆卖酒。
市井之中多是普通人,她想用尘世的喧嚣净化戾气。为了避免麻烦,易容成年近四十面容丑陋的独居妇人。租住的小院在是典型的前铺后宅格局,铺子一间,住宅三间,小小巧巧的院子里还搭着鸡窝和凉棚。
铺子里的酒是她自己酿的,小本生意,来喝酒的都是底层人士,花几个铜板买壶酒,宽裕点的再点个毛豆之类的下酒菜,美滋滋地喝一壶,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吹吹牛,笑上一场,什么苦都忘了。
逍遥派的人是全才,包罗万象,同时逍遥派又讲究格调,梦夏酿的酒味道特别好,浓度高,她店里的卤味、小菜也是她亲手做的,就是大酒楼的师傅也做不出这个味道。
“荣娘,别忘了给我家送两坛子酒!”街对面开面档的王婆高声喊道。王婆是个寡妇,靠着卖面独自带大一儿一女,精明势利,爱贪小便宜,嘴皮子不饶人,爱背后嚼人是非,这一条街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她。
梦夏送了两坛酒过去,王婆从腰间解下两百大钱给她,絮叨道:“你家的酒薄,若不是邻里间住着,我可不买你家的酒,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下次可得让我十个钱,不然我可就上杜家买了。”
梦夏接过钱,道:“行啊,那您上杜家买吧。”不理会身后气急败坏的王婆,施施然返回酒肆。
天色将晚,点亮酒肆门前的灯笼,梦夏坐在柜后感悟人生百态。在她店里边喝酒边哭的落魄书生,带着女儿出门卖唱的老伯,给人做工的苦力,人生世间,自有烦恼。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的新爸爸,从学徒出师,涨了工钱的小二,得到心上人荷包的少年,人生路上,喜乐癫狂。
月明星稀,店里也没人了,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得回家睡觉,迎接明天旭日高升的太阳。梦夏正要关店门,由远及近,传来一众马蹄声。街对面的王婆早早放下门板,熄灯打烊,梦夏依旧不紧不慢地收拾,正要关门,被一把刀拦下。
“店家,上点吃食。”开口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大汉,虎背熊腰,有把子力气。
梦夏没忘她此刻扮演的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妇人,让开门,让一行人进门,等人坐定,先给每桌上了壶茶。这一行人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草莽气息重,不过观其行事不像是坏人,想到这儿自己就乐了,江湖人行事,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不论正邪,大都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
“店家上酒,这茶水能淡出个鸟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叫道。
来人一共八人,正好占了两张桌,梦夏照吩咐每桌上了一坛酒,又给每桌整治出一桌子卤味。这些卤味是她为明天准备的,还没完全入味,不过这个时候嘛,也顾不上了。
这些绿林好汉只要有酒有肉就好,也不说让梦夏准备别的菜蔬,倒让她轻松。
树欲静而风不止,原本梦夏想着好吃好喝将人送走就完事了,不成想,又进来一波人,这波人比前头来的人还多两个,一进门就要人家给他们让地。
梦夏的店面小,只放了三张桌子,先头进来的占了两张,后头进来的自然没地方坐,梦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怎么这些江湖人今天都往自家这个小店挤。
“这不是铁掌帮吗?某家,流月派白磬。”前头来的一行人中的领头人站起身拱手道。
铁掌派的人也不知道是愣头青还是真的牛,根本不把别人放眼里,嚣张道:“知道我们是铁掌派的,还不快滚。”
白磬被激怒了,江湖人最重面子,为了一句气话杀人更是常见的事,登时拍案而起,要和铁掌帮的人分个高下。
铁掌帮?流月派?
她听都没听说过,估计是什么不入流的小门派吧。
其实也是她眼光高,逍遥派提升了她的眼界,除了少林、丐帮这样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其他的根本不入她眼,她也懒得去费心打听。铁掌帮和流月派都是附近的二流门派,帮主也是地方豪杰,颇有名望,她待的这座小城就在两个门派势力交错处,经常发生摩擦,当地人都知道,也都习以为常,也就她这个外来户不知道,也没打听。
铁掌帮的人都练的是掌上功夫,近身赤膊,流月派占不了便宜。
流月派人手一柄大刀,一寸长一寸强,他们还就用武器跟对方打了,到底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又算是邻居,谁不知道谁啊,打了这么半天,除了将梦夏的店砸了个稀烂,两方人马谁也没有死伤。
打到最后,就是放狠话,扬言别让老子再遇上你之类的。
两波人要走,谁也没提赔偿的事,梦夏不干了。
“站住。”
从声音中,听不出一点烟火气,轻飘飘的,柔美的声线挠的人心痒痒,回头见到那张脸,什么想法也没了,两派的人齐齐黑脸,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被叫住。
“几位是不是忘了将我店里的桌椅砸了的事?”
两派自诩名门正派,轻易不对普通人下手,可若是普通人非往枪口上撞,他们的刀/掌,可分不出江湖人和普通人。
“我们砸的?谁看见了?”铁掌帮的颇为无赖,流月派的脸一黑,伸手从怀里掏出银锭,直直地朝梦夏脑门砸去。
好嘛,这要是个普通人,被砸到了不知还有没有命活下来。
梦夏一把接住,道:“承让,谢谢惠顾。”
扔银子的人一脸愕然,自己扔银子的时候是加了内力的,有多大的威力没人比他更清楚。
“咣当”一声,把门关的死死的,徒留下一众江湖人面面相觑,他们连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摸摸一脑门的冷汗,上马飞快离开。梦夏也不想暴露,毕竟这个酒肆开的挺开心,磨平了心中戾气,踏踏实实体会生活,可她到底没忍住,将人丢了出去。
不禁冷嘲,还说别人仗着功夫将百姓视为草芥,自己的行为又高到哪里去了,也不过是仗着功夫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罢了,甚至将卖酒当做游戏,就她酿的酒,品质上乘,滋补身体,哪一坛不值十两银子,可她才卖多少钱?
这半年少说也赔了上千两银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