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给殊宜。
“姑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妥当,不如奴婢将其都收回库房保存?”素练在一旁劝道。
殊宜不以为意,抬起头,挑眉反问素练,“你想给她们来合欢殿作客的理由么?平日里应付一个周祇就够头疼了,再多来几个我可没这气力。”
咣当一声,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随即就是一些玉瓷碎裂之声,叮当悦耳。
白雪虽在殊宜眼里还是个娃娃,可五岁的母虎实在已算是庞然大物,胖乎乎的身子在殊宜脚边一滚,周围摆放整齐的礼物堆便瞬间遭了殃,倒的倒,落的落。
始作俑虎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四肢爪子直愣愣竖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望着殊宜,像个认错的孩子一般。
殊宜见到一地狼藉倒是豁然开朗,笑眯眯拉了拉白雪的肉掌,夸奖道:“白雪乖,晚饭奖励你多吃一只鸡。”
小家伙似是听懂了一般,高兴地连连呼噜了好几声,忽然虎身一翻,走去那堆废墟里叼出了一方手帕,小心放到了殊宜面前。
殊宜定睛一瞧,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那帕上面所绣的花样,生生刺痛着殊宜的神经。
“素练,这是谁送的东西?”殊宜的声音有些颤抖。
素练立刻翻开名册递到殊宜眼前:“姑娘,这东西大约是新来的姜良人送的,她的侍女送来时,只说是她家主子亲手绣的织物,奴婢便没在意,还请姑娘恕罪。”
六瓣红莲,此乃初云族之图腾,这世上除了初云人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图案。
难道还有人同她一般,也从八年前的那场浩劫之中幸存下来?抑或是,有人发现了她的身份,故意拿这方手帕来试探她的?
此刻,殊宜的心很乱。
素练察觉主子心思,及时扶住了殊宜的手给以她力量, “姑娘,听闻皇后娘娘傍晚邀了各宫嫔妃去后苑纳凉,我们要不要也去瞧瞧?”
“不必了,一个香囊而已,莫要节外生枝。”
巧合还是试探,如今都不重要了,一个初云人,不足以改变她已经决定的什么,现在不是该他乡遇故知的时候。
殊宜摇了摇头,伸出一指抹掉了眼角的泪,扶着素练的手站起身,
“备汤,我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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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从勤政殿侍寝完回来,殊宜总要完整沐浴更衣一番才肯罢休。
“素练,你可知那姜良人,是个什么来头?”
殊宜沐完浴,就着铜镜换回自己只在不见外人时才会穿上的白纱裙,周祇并不知道,她喜欢白色。
瞧见镜中,昨夜被周祇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肩颈肌肤,殊宜轻皱了皱眉,真是一条疯狗。
“姑娘,方才奴婢让人去打听了,良人姜雪扶,是苗疆土司进贡上来的秀女。”素练回着话,一面去柜子里找到祛淤青的药膏为殊宜擦拭,“选秀那日,是陛下亲自让人留下的。”
“陛下留的?”殊宜有些意外。
冰凉的膏体触及瘀伤的一刹那,带来一丝阵痛,殊宜皱眉咬住了牙,低头看向自己的肩头,叹息道:“素练,再去为我取些玉华膏来。”
“姑娘,要紧么?” 素练闻言倏得抬起头,眼中满是心疼,“玉华膏用完了,奴婢这就去太医署要些来。”
“罢了,方才用艾草沐了浴,倒也不大碍事了。”
殊宜摇了摇头不愿耽搁时间,照着镜子随手用玉簪绾起了快干的头发,便起步走向床帏之后。殊宜用手指轻拨了拨宫灯上的长明灯芯,吱嘎一声,一道暗门便赫然显现在地面上。
暗门之下,是一条昏暗的,不知通往何处的长路。
素练跟在殊宜身后,及时为她取下了照明的灯火递到手边,“姑娘,可要奴婢陪你一道去?”
“你替我在这里守着吧,若是陛下来了,便传信告诉我。”
殊宜说完接过素练手里的灯火,独自踏下了台阶。
地道幽深细窄,仅能通一人,入口合上之后,里头便只剩了殊宜手上的一那盏烛灯还散发着光亮。
影子在身后拖得很长,颤巍巍,殊宜凭着记忆很快走到了出口。她将手中的烛台放进了一旁的壁龛之中,出口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日光直射入昏暗地道,有细小纤尘逍遥漂浮其中,殊宜幽微叹出一口气,立在原地仰头细瞧了一会儿,她竟闻到这日光中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新鲜的花香,说不出名字。
殊宜一时心生彷徨,时过境迁,倒是有段日子没来这里了。
“姑娘,是你吗?”
出口之上,传来一道谨慎的初云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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