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雨下得正大,大家就干脆在学校咖啡馆休息,顺便讨论晚上去哪吃。
姜暮坐在一旁,小口地喝着刚刚还没喝完的姜茶,听学长学姐们订餐馆。大家各自问了半天,要么就是今天不营业,要么就是没位子。
可能是看到拍摄群里抱怨订不到餐馆的消息,十分钟左右,康涛传了个定位。
学姐点开一看,面上露出喜色,“我知道这家,很有名但是很难订,一天就只接待几个包间的客人,连预约都是走私人通道。”
另一个学长是传媒系的,似乎和康涛比较熟悉,“康导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光顾这家私房菜馆,所以是能临时预定的VIP,我上次听他和宋监制说起过。”
那头康涛也发消息说明:我认识这家餐馆的老板,已经致电麻烦他留一个包间给你们,到的时候报我名字就行。
大家赶紧在下面发各种感谢的表情包,康涛虽然在拍摄的时候很严格,但私底下还是能和大家打成一片,人缘很好。
确定吃饭的地方,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一行人打车到餐馆门口的时候,看见四合院门口的灯笼亮着,门却关着。
学长轻叩几下门,出来个满头银发的大爷,探头一看,“是康涛订的大包对吧?”
“是的。”学长应道。
“好嘞,里面请!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小馆里来了贵客,所以就早早闭门了。”那大爷解释几句,便把人往楼上迎。
到二楼走廊的时候,姜暮瞅了眼,似乎只开了隔壁一个包间,隐约能听到人声。
康导订的大包间有两张桌子,他们十几个人也够坐。姜暮跟谁都不太熟,最后是被一个学编导的学姐拉着坐在身边。
许是今晚只接待两个包间的缘故,菜上得很快,份量大,味道也不错。
只是姜暮要保持身材,克制地吃了几口就停筷了。
这个包间里没有窗户,待久了有点闷。她站起身,轻声道,“你们吃着,我出去一下。”说着出了包间,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
“姜暮?”惊讶的声音钻进耳朵,将她的双脚死死钉在那,就像被拽进让人深陷的沼泽。
一个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手指用力掐着掌心的肉,她转过身看向满面笑容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见到哥哥,怎么不打声招呼?”许崇烯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多年不见,那张脸依旧让人感到恶心。
“没有必要。”
“哟,这么久没见,脾气还是没变,只是越□□亮了……”说着就要伸手来揽。
姜暮猛地往旁边一躲,“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声音低沉,像极了龇牙咧嘴的小兽,恨不得从男人的身上撕扯下一块肉来。
许崇烯表情嘲讽,轻蔑的眼神在姜暮姣好的身材上溜了一圈,“真是给脸不要脸,你妈在许家都得看我脸色,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个什么东西不用你管,还有,她已经不是我妈了,我跟许家也没有关系。”姜暮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说道。
许崇烯步步紧逼,“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过是个臭网红罢了,只要我一根手指就能彻底碾死你还有你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
姜暮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个什么东西,身形一晃,下一刻就被一双手稳住。
漂亮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双肩上,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修剪整齐的指甲和关节分明的指节。微微用力,却不会使人觉得冒犯。
姜暮刚想转头,就听到一道冷清的嗓音,“碾死什么?”
这一刻,姜暮的世界被按下了慢放键,她似乎能听到自己被放慢放大无数倍的心跳。在这样绵长的时间里,她的心开始发热发烫。
顾宴词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许崇烯身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却让对面的男人立刻收起了方才那副浑不吝的模样。
许崇烯这次到A市就是奉父亲之命来和顾家的盛季集团谈合作的。
许氏地产在H市是强龙,但在产业遍布全国的盛季集团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所以,许崇烯压根不敢轻易得罪顾家的这位长子。
“小顾总,您怎么在这?”许崇烯客气点头,好像刚刚那个把姜暮当成蝼蚁戏耍的人不是他。
“怎么?我不能来?”顾宴词拿下搭在姜暮肩上的手,上前一步,将两人隔开。
许崇烯往后退几步,仍是恭敬的模样,“哪的话,小顾总这是和我妹妹认识?”
妹妹?方才许家大少的样子哪像是哥哥对妹妹的态度。
顾宴词压下心头的疑惑,点头,“故人。”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让许崇烯的脸色变了几变,却不得不让步,“那您聊着,不打扰。”
顾宴词颔首,待许崇烯走后,他转过身来看姜暮,“你……”
“你认出来了是不是……”女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到女孩毛绒的发顶,他以为姜暮哭了。
顾宴词心脏难受得发紧,有些不知所措,“嗯……”不是认出来了,是一直都知道是你。
女生慢慢抬起头,连眼眶都没有红,眼里只有毫不遮掩的恨意和野心。
哭有什么用,那个会掉眼泪的姜暮早就死在了十八岁的夏天。
“抱歉总是让你看到这些。”姜暮有些烦躁地皱皱鼻子。
从知道顾宴词就是那个人以后,她想过无数种他们再次见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如此窘迫。
姜暮靠在墙上,从包里掏出烟盒,朝顾宴词晃了下,他摇头。
姜暮不在意地笑了,抽出一根夹在指间,然后将烟盒丢进包里。
她没有点烟,只是这样夹着。
顾宴词没有干涉她,片刻后,她将烟收了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顾宴词看向女生,眼神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纵容。
姜暮看向他,漂亮的眸子里一团雾气,似乎又带上了精致的面具,“高三那年,现在已经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