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最后一次见他的情形。
是在深夜里柳家群鬼乱行的园子里。
园子里躺着死人,但在他离开后,从她的院子,通向园子的门却锁住了。
当时她惶惶不安。
看到如今这样的元宝,她心中浮现了隐约的猜想。
于是她问:”元宝……你现在还叫元宝吗?当年佛诞日柳家园子里的人,是谁杀的?“
”小姐,公子为我恢复了自己的姓,又为我取了新名,如今叫金晖。如果小姐喜欢,也可继续唤我元宝。便把我当作当初的元宝就好。“
元宝只回答了韶声的第一个问题,对第二个问题,却避而不答。
韶声如今只是一介孤女,元宝却是齐朔麾下心腹的参将。她怎么敢用当小姐时的态度,再对待他?
也不敢再追问,只得换了个话题:”金参将,观云之后要去哪里?“
”公子说过,是小姐自己要救她,自然由小姐自己定夺。只是不能再做小姐的贴身侍婢。“元宝答。
”那……我想让她继续在这里,可以吗?“韶声问。
”可以。“元宝答应得十分干脆。
”我会转告公子。不过我建议,小姐最好亲自同公子说一次。“
”那我现在还没有跟……将军说,她还可以回去吗?“韶声继续问。
元宝同她说话,总用原先院子里的叫法。叫她小姐,叫齐朔公子。
使韶声分不清过去与今朝。
差点将齐朔的称呼说错,说成他自称的元贞——也是他的字。
”可以。观云姑娘可以回去。“元宝说。
”只是小姐今日最好先不要回去,呆在主院里,等公子来。他今日会回来。“元宝提出了一条新的建议。
元宝的话,正中韶声下怀。
她也想尽快再见到齐朔。
向他道谢。
谢谢他放了观云。
也不止是道谢。
观云说的话,韶声听进了心里。
隐隐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才开口试着让元宝将人留下。
她也不知道齐朔会收留自己多久。
如果他厌烦了,自己的下场与观云口中描述,又能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里,韶声心中生出后悔。
昨夜,齐朔骂她。
而她虽不至于同从前一般吵闹。
但还是看不清楚状况,同从前一般,想生气就生气了。
先是被骂得生气又难过,不愿意说话。
至于后来?
她仍然生气又难过,而且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再后来,就睡着了。
他骂就骂了。
自己人在屋檐下,难道还受不得骂?
虽然齐朔骂得难听,让她到现在,心里还是很伤心。
可在故京城之时,自己骂他还少吗?
就算是将原先在她这里所受的气,一件一件的报复回来,也合情合理。
且他骂归骂,还是将观云放了。
不仅放了,还让元宝听她的话,让观云留下。
韶声越想,后悔越甚。
如今只能另寻时机,重新与齐朔说上话。
好在元宝说了,他今晚会回来。
给了她弥补的机会。
就该任他骂。无论他骂什么。
然后道歉。
他就算心情再不好,这样骂两句,也会不好意思吧。
除了挨骂,日后还要讨好他。
只有这样才行。
韶声暗下决定。
“谢谢。”韶声真诚地向元宝道谢。
这次,她再没忘了向他行礼。
“小姐不必如此!”元宝惊慌地搀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行了一半的礼。
原先沉稳的气度,被她这一礼,骤然打破了。
仿佛又变成从前那个跟在齐朔身后,手脚麻利,老实羞涩的小厮。
“小姐同公子一样,都对我恩重如山。公子教我读书识字,时时带我在身边,小姐将我买下。若没有小姐,就没有今天的我。”元宝说。
“小姐刚来此地,可能有些不熟。我今日特意在军中告了假,来照料小姐。小姐尽可将我当成原先的元宝,随意使唤。”这时,他终于说明了来意。
一旁的观云则听得目瞪口呆。
金参将原名叫金元宝!
柳居士当真认识元大王!
今早刚被放出来时,吹羽偷偷来跟她说,她还不信。只觉得是柳居士牺牲了身子,才将自己救出来。
她更愧疚了。
要不是她自作主张,不信柳居士,非要觉得靠自己才能活着。
柳居士也不用这样大费周章。
正想得出神,元宝又转头招呼她:“既然小姐将你留下,你今日便跟在我身后学。”
“是,是,金参将。”观云回神,鸡啄米似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