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照旧还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直接错过了早膳。
顾莺莺晕晕乎乎地去小隔间里随便洗漱了一番,把头发一挽,也不管弄得好不好看,又晕晕乎乎地晃了回来。
朝彧看着呆坐在床上发呆的顾莺莺,抬手轻轻叩了叩木桌,瞧着顾莺莺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开口:“食盒里有些果子,稍微吃些垫垫肚子,午膳还要再等些时候。”
“……喔。”顾莺莺微微仰着头想了老半天才把话给理清楚,盘腿坐在榻脚,打开食盒挑了几样喜欢的果子吃了起来。
朝彧推给她一杯温茶。
顾莺莺眨眨眼:“我不爱喝茶,我爱喝酒。”
朝彧没说话,只是又点了点茶杯。
“……”顾莺莺不情不愿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朝彧这才收回手,继续靠着软垫看起书来。
吃完喝完,顾莺莺总算精神了点,无事可干只好从朝彧身上找话题。
“你每天都看的什么书?”
朝彧闻言只伸手把书递给她看。
顾莺莺沉默了一会,非常谦虚地说:“我不识字。”
“主人身边可没有不识字的丫头。”某车夫云竹在外头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总算找了个机会插嘴。
“车夫住口。”顾莺莺大声逼逼,然后又转头眼巴巴地瞅着朝彧,“要不你教我?我可聪明了。”
马车诡异地颠簸了一下。
顾莺莺不耐烦地敲敲车厢:“车夫能不能好好驾车?”影响我跟帅哥交心。
马车颠簸地更加努力了。
“……”
朝彧被抖得实在是看不下书了,搁下书卷,轻轻叩了叩车厢,以示警告。
“……”
马车终于平稳了下来。
“你若想学,就先从最基础的学起。”朝彧从榻脚的柜子里取出一本崭新的书卷递给顾莺莺。
《三字经》
看得出来作者真的很偷懒。
顾莺莺翻开书,凭借自己小学当领读员的经验试图把脑海中的简体字和繁体字结合起来,时不时还十分谦虚地拿着书卷去找朝彧问问题。
午饭是在车上解决的。
送餐的仍然是车夫云某人。
顾莺莺边吃饭边偷看朝彧。
帅哥就是帅哥,吃饭都优雅贵气地很,顾莺莺又开始琢磨起朝彧的身份了。
书里头写的王公贵族虽然多吧,但是长得帅还年轻,还有这种气质的没几个啊……
顾莺莺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作者用了大篇幅来描写他的美貌,但是只在书中昙花一现,匆匆露了一次面就消失在了作者笔下——无祈宫元夙。
……名字也对不上啊。
顾莺莺哼哼唧唧地挪了挪屁股。
“困了就去睡。”朝彧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手上的书很明显已经换了一本。
“……”不说还好,一说顾莺莺就默默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里读了几页的三字经,她只想把今早上豪言壮语的自己掐死。
于是才铺好没多久的床铺再一次弄乱了,顾莺莺裹着被子睡得够香。
原本正行走的马车突然停了一下才继续上路,就这时云竹掀开帘走了进来,看着顾莺莺有些神情复杂。
“主人,这人要跟着一起带回去么?”
“嗯。”
“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近来各处都有些不安稳。”
“她的底细你不是查过了?盛州程家和商会向来走的是六子那条道,让程复他们欠一个人情不好么?”
“话是这么说……只是如今事情临了,属下总是担心……”
“不必担心,我心里自有盘算。”
朝彧放下手里的书册,双手搭在膝上轻轻敲着,他垂着眼,脸上仍旧带着一抹笑意。
“不过是个女子,能翻出什么浪花?”
若是顾莺莺醒着,瞧见他如今的模样怕是要当场跳车跑路,明明还是一样地装束,一样地神情,却好像周身的温度都低了下去。
“走吧。”
云竹低着头掀开帘又走了出去,马车没有再停下来,而是继续平稳地走着。朝彧也重新斜倚在软榻上,拿起书卷看了起来,一侧窗口的小帘卷起,木窗子微微敞开,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投在朝彧身侧,就像那天夜里顾莺莺推开门瞧见的画中仙一样。
顾莺莺再次睡醒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日光倾洒下来,给面前人笼上了一层金色的纱。
“只要哥哥长得好,一句在吗我就倒。”
顾莺莺小声叨叨完,就看见朝彧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到了她脸上,并且望向她的眼神里带着点……戏谑。
好家伙,上辈子是个听诊器吧。
顾莺莺伸手拿起书翻看起来以掩饰尴尬。
等云竹停下马车去饭馆里买了晚膳又端着晚膳进来的时候,顾莺莺仍然拿着那本三字经看得津津有味,虽然实质上并没有多看几页。
就连云竹把饭菜都摆好了,顾莺莺都没把头从知识的海洋里拔出来。
云竹探头又确认了一遍她看的真的是三字经而不是什么饱含深意的名家大作,一头雾水,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这么好看?”
“你不懂,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顾莺莺故作高深地说。
“果真是有颜如玉。”朝彧慢吞吞地端起碗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
顾莺莺立刻撒手放下书,蹭到桌子旁边开始闷头吃饭。
好家伙,这个事怕是过不去了。
顾莺莺突然想到云竹那日在盛州同程复呛声的事,又想起一句老话,有其主必有其仆。
顾莺莺开始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感到忧郁。
不过事情倒也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朝彧似乎就真的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往后都未曾再提过此事了。
在顾莺莺松口气的同时,云竹陷入了一段哑谜中的迷茫,不过并没有多少人重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