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凡间,你扮作凡人,做了什么?”
被她一眼看穿,方才的老妇伪装,琉璃道:“不过是上了幻术的旧牙,失手,失手刺了那小哥一下。”
“为何来此?”
金光网越缩越紧,琉璃不得不变回狐狸,喘一口气,哪里知道,金光网。也随她变化而变化,便停了挣扎,哭喊到,“却是好奇!”
今夕手微微一松,“胡言乱语。”
“大神仙!饶命!饶命!小狐听闻,一年一度鹊桥会,金光神仙,披撒恩泽,是以来此,以求同沐。”
今夕哪里信她的。
这狐狸,一个弯都不转,就冲到了鹊桥这边,恐怕是为了,偷她赠鹊桥仙的元炁,吸食,以助自己飞升地仙的。
再有,这狐妖,还用旧牙刺了凌云,所行所为,不如她说的话,那么漂亮。
“你一团戾气在胸,可见是犯了人命的。”
被今夕说中秘辛,琉璃滴下冷汗。
“如此,唯有罚你,安守全州三百年,不得为恶,违令天诛。”
也就是说,琉璃三百年内,不能杀人、杀妖,也不能采摘花草,增进修为。
就跟不能修炼,是一样的。
琉璃哭嚎着,求今夕网开一面。
只是她发狠的眼神,和哭泣的面容,实在对不上。
今夕结印在手,“吾以天界四通门,千上门神之位,敕令,镇压狐妖琉璃三百年于此。”
琉璃的哭嚎,今夕也只能无视。
此事了结,牛郎织女也会面,今夕在鹊儿爪子上,留了个咒,再有他敌来犯,她能立刻回来。
凌云还晕着,她得先解决这件事。
他不在人间了。
今夕以神印通灵,探得凌云在棣棠花妖的幻境里,便破境而入。
她看见了他的前半生,襁褓之中的他,被一户晏姓人家收养,取名行云。
从无忧无虑的孩童,到学堂的读书郎,他过了很长一段安稳日子。
变化伊始,是家里添新丁。
晏家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生计,大雪季节,晏行云被遗忘在郊外,破落的山庙,成了他的安居之所。
饥肠辘辘又冷寒交加,嫌流浪儿晦气的凡人,想把他吃掉的眼睛,他在如此夹击之中,为了保全性命,渐渐的,他的妖血觉醒。
“世人都云神仙好。”
被收妖的佛陀,赶得东躲西藏,一口热饭吃不上的晏行云,决定不做人了,不做妖了,要去做神仙。
其中传闻,视乌月停云之山,无人岭上,神人居焉,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御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退居千里之外。
他决定,要去乌月停云山。
而后,便是界召撞见了他,她与凌云结印。
“你来了!”凌云的元神,随着遇见今夕的那一刻,从幻术里挣脱出来。
他向她招手,别样的欣喜。
“我来了,”今夕拉住他手腕上,还缠着的红丝线一边,“我来带你走。”
“我跟你走。”
幻境即破。
耳边,又是人声鼎沸。
仿佛刚才的动乱,从未发生。
凌云没进过幻境,今夕未见过琉璃。
这里,依旧一派的欣荣景象。
“今夕师傅,再等会儿。”凌云留她,“差不多该放花灯了,今儿,是好日子。”
今夕没有驳斥。
花灯从凌云手里脱开,飘飘摇摇的,向天上去,河岸边,冒出来好些人,与他一般的握手祈祷,期望神仙,侧目垂怜。
“你明知,到不了。”
今夕不懂。
凌云已是个上仙,也该明白,天灯祈愿的不可靠,怎么还会和凡人一样,闭眼祈祷,很是虔诚的模样。
凌云睁眼,去看她淡色的眼眸,犹如黑夜一般沉寂的眼神。
他笑着说,“他们的到不了,我的,你能看见。”
他的纸灯,围了她的题字。
今夕抬头看,满天都是一样的纸灯,哪里还能找到,哪一个,是他放的。
她摸摸鼻子,想用法术探看,又觉得这样,是作弊,没好意思的。
再者,她也不知道,他上头都写了些什么,她能不能看。
“走吧。”
凌云行在后头,眼神却像揉进了碎星的河流,那样闪亮,那样冷。
幻境之中,他看见,他的母亲逃避追杀,曾向路过的今夕伸出手,求救。
但是她的轿子,没有停下。
而他的母亲,为了生下他,用尽了妖力,衰竭而死。
若非砍柴人路过,将他抱到了姜家人的门前,他恐怕,也葬命于山中。
他应该恨今夕么?或许应该的吧?
他的母亲总归是死了,焉知,不是因为她的袖手旁观。
他应该恨今夕么?或许不该的吧?
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古神,没必要,为了一只不名小妖,驻足停留。
凌云的心,在左右博弈间,已经乱作一团。
在想个通透之前,他不要那么频繁的见她。
凌云特特在世说那里,赖了几日。
今夕也是有意避开他来,几日没有被她问课的凌云,这才察觉出来。
可是南海那位鲛人来时,今夕却从不去钓鱼,也不到天庭点卯,反而是摆上桌子,多话俗事。
“近来怎样?”
“她很好。”
但凡今夕开口,没有不是提及敖云桑的,久而久之的,不需她提名,自个儿也咂摸出门道了。
“你与她一处,凡事多照拂。”
“你放心。”
“你呢?”今夕抬手接了一朵落花,放进了她的杯中。
沾染过了今夕元炁的花瓣,和着一颗丹药,在水中晕开,杯底开出了一朵紫色的花。
又是元炁,又是补元丹,今夕的关切,总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