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地面的沙尘和落叶,暖阳躲进云层里,天空顿然一片阴沉。
他抬眸凝望着被乌云席卷的天空,顿住脚步。
风云突变,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冯莫言望一眼天色,拧着阿K的耳朵,语气急促:“看你做的好事,眼下快下雨了,东西还没找到,你说怎么办?”
姜暖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人:“你们也在找东西?”
回回都那么巧,不禁让她怀疑有点刻意的成份。
“可不是嘛,喏,你看。”冯莫言从挎包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仿真布偶猫,猫咪通体雪白,毛发柔软,唯独缺少一颗眼睛。
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从色泽上看,像是猫眼石。
冯莫言喋喋不休地控诉阿K,刚送出手的礼物,就被他这个赠送者弄丢了一只眼睛。
两人沿途寻找,才有了刚刚碰巧遇上姜暖的那一幕。
出于好奇心,姜暖问了一句:“可以给我看看吗?”
冯莫言没有多心,直接把布偶猫递给她。
仔细翻看一圈,姜暖用指尖抚过猫眼石,从质感和光泽上对比,如果不是细致观察,很难发现猫眼石是假的。
“猫眼石多贵呀,找不到你得重新买一个给我。”冯莫言越想越肉疼,转念一想,反问道,“对了,你们是要找什么?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忙。”
“我们要找一种蓝色的丝绸料子。”姜暖把布偶猫还给冯莫言,一个假的猫眼石,也没有需要她出手修复的必要。
她刚说了个大概,便瞧见陈阳又原路折返回来。
他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
“快下雨了,先找个地方避雨。”
附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适合避雨的地方。
阿K提议去村里的祠堂。
冯莫言觉得祠堂是祭祀祖宗的地方,用来躲雨怕是不妥,她的意见是去阿K家。
阿K一脸难色,含含糊糊地说父母喜欢清静,所以他极少带朋友回家。
在姜暖看来,他是还没做好带冯莫言回家见长辈的打算。
陈阳思量后,最终决定还是去他家老宅。
-
陈阳的外公家比起村里盖的那些小洋楼,略显陈旧些。
由于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屋子里落了厚厚一层灰,院子里的花草也因常年没有浇水枯了大半。
陈阳提来一盆清水,拧着抹布把木质的沙发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暂时清扫出一小块地。
屋外雷雨声轰鸣,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姜暖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被雨幕冲刷的玻璃窗。
窗外朦胧一片,渐渐地院子里积起一小滩雨水。
她回头注视着陈阳在厨房里烧水的身影。
客厅里,冯莫言和阿K组队打起游戏,手机开着扩音,清晰可闻两人激烈的战况。
冯莫言:“你走上路过来支援,注意对面打野切后排。”
冯莫言:“哎哟,你这是什么神仙走位。”
阿K:“点塔点塔。”
冯莫言:“等兵线,稳住。”
……
趁着客厅里的两人没注意。
姜暖悄悄地走到陈阳身后,探着头看他一手托着玻璃杯,另只手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小刷子,仔仔细细地洗刷着杯沿的每一处。
他将杯子放在水流下反复地冲洗,迎着光线,查看是否有遗留未清洗到的地方。
洁癖,姜暖对他又有了新的印象。
她率先打破沉寂,盲目地找话题闲聊:“院子里的花都快枯死了,我觉得,你可以找个阿姨定期来打扫卫生。”
“不需要。”他从杯沿刷到杯壁,再到杯脚,“不会再有人回来住。”
“那,我来帮你一起洗。”她朝台面上剩余的三个杯子伸出手,刚碰到其中一个杯口,就被陈阳一刷子敲到手背上。
她吃痛地缩回手,蹙着眉头娇嗔:“我好心帮你洗,你还打我。”
“不用,你去外头坐着休息。”
姜暖看出他的气还没消。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一下:“你可别误会,我阻拦你动手,可不是偏袒店老板,我知道你是想护着我,可是我需要他帮我修好手机,我可不想真的浪费时间跑到莞城去。”
“所以你甘愿被他调戏?”他顿住手里的动作。
片刻间,两人再度陷入沉默,空气中仅剩下哗哗啦啦的流水声。
良久后,姜暖挪动脚步,清清冷冷地说:“我随处参观一下。”
她转身的刹那,陈阳侧过脸,余光睨视着她走出厨房的背影。
当即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就不该说这种带刺的话。
姜暖出了厨房,闻见客厅里的两人还没结束游戏。
她踩上通往二楼的阶梯,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陈阳说的每一句话,嘴里嘟嘟囔囔:“这家伙,怎么像吃了火药一样呛人。”
二楼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虚掩着门,门上贴着一只泰迪熊的头,姜暖一眼就认出,跟傅嘉遇的微信头像,一样。
她推开房门,随着门槛上的挂铃叮叮作响。
窗边摆放的木架钢琴映入眼帘,整个房间的装饰简单明了,除了一张空床之外,就得一张书桌,和一个双门的衣柜,再无其它多余的东西。
姜暖走到书桌旁,用手指抹了一下桌面,整个指尖都染上一层灰。
不经意间,她余光扫过书桌,意外发现第二层抽屉的缝隙里夹着一张照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拉开抽屉,照片正面朝上,滑落在牛皮记事本的封面上。
眸光触及相片,她顿然怔愣在原地,脑子里像烟花炸开般嗡嗡作响。
照片里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只泰迪熊,站在种满向日葵的花田间,露着灿烂的笑容。
照片的右下角,落款时间:2004年7月8日。
那是,五岁时的她。
她从抽屉里取出牛皮记事本,翻开第一页,红色的字迹行云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