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周二,假期近在咫尺。
天气预报上显示,石头镇接下来三天,都有局部暴雨至大暴雨。
雷好帅忧郁了,托着下巴对着灰暗色调的天空发呆,一只手捏着窗帘一角,无聊地扯着。
“报——”
江颂时举着笔记本匆匆跑回教室,一进来就把教室门关上了。
众人惊诧地望着他。
画了两节课速写的周遇迅速将素描本反扣向桌面。
江颂时倚着讲台,有些气喘:“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还沉浸在忧郁氛围的雷好帅没调整过来,神情悲伤地发问:“没有好消息吗?”
江颂时挠挠头:“十一放假七天算吗?”
话音未落,班里响起一片“嘁”声。
雷好帅沮丧地摆摆手:“说吧说吧,没有最坏只有更坏,每天早起上学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很坏的事情了。”
江颂时平稳好呼吸,说道:“第一个坏消息是,咱们的运动会因为暴雨开不成了。”
“哦……”
这点不用说,看天气多少也能猜到。
“另一个更惨的消息是……”江颂时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但不得不说:“月考时间定了,八号,放假回来就考。”
“八号?!”
在第一位反应过来的同学爆发出尖锐的惊呼后,教室里登时炸开了锅,哀嚎遍野。
“苍天呐!大地啊!学校怎么这么恶毒哇——”
“下半年就指望这一个长假了,结果连假也不让人好好放。”
“服了呀,我爹妈知道肯定不让我出去玩了……”
周遇直接将头供在了画本上,雷好帅则转身和后桌同学抱头痛哭,谈嘉连收拾行李的心情都没有了,拉着同桌说中午放学要溜去后门吃顿好的。
关胜把笔转得飞快,耷拉着眼皮半梦半醒,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方瑾翻开笔记本,心中已经想好了小说的下一章节,那恶鬼形象就以考试为参照物。
张蕊蕊听到消息并未有什么反应,反倒是被四周嘈杂的声音吵到,蹙起了眉。
周遇消沉了半分钟,又猛地抬起头,伸出手扒拉方瑾的校服:“善良的神啊,在三十号之前赐我一张写完的卷子吧!”
方瑾被这个称呼取悦到,失笑道:“周五那天我爸可能会来接我,你等我短信,我跟爸妈吃完饭,就去路口那家奶茶店等你。”
“你说的哦,不许放我鸽子。”周遇故作凶巴巴地说。
整个下午,各科目老师几乎都来班级晃了一圈,简单交代了作业情况,顺便叮嘱各位不要玩得忘乎所以,专心备考。
随后,课代表们被陆陆续续叫到办公室里,回来时,几乎每人都抱着一摞卷子。
第一排同学桌子都放不下了,手忙脚乱地把卷子往后传,每传一科目就惊呼一声。
“这啥啊?今天的作业还是假期作业?这么多?!”
“啊?还发啊?”
“还有?!光明顶疯了吧!十张卷子了……”
被一班同学传染,大家也都改口叫物理老师的外号。
卷子发到张蕊蕊手里时,她盯着题目看了很久。
专项训练?
是一班为了月考准备的专项复习卷子吗?
原以为别的班沾不上这个光呢。
张蕊蕊抿抿唇,大致扫读着题目。
心还没落到底,很快又悬了起来。
她发现她一道题目也解不出来。
这也太难了……
竟然还有高考真题。
发卷子的功夫,江颂时走到方瑾的座位边。
原本还在跟雷好帅打闹的周遇动作僵住,迅速坐回座位上,低着头。
江颂时递给方瑾一张比赛通知:“语文老师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你文笔好,她很推荐你参加这个作文比赛,可以考虑一下。”
方瑾点头,把单子搁在一边,抽出刚发的物理卷子,抖了抖,指着上面一道题目问:
“班长,这公式你见过吗?”
江颂时拿起卷子看了一眼:“嗯,有点超纲。这是必修二的知识点。”
张蕊蕊抬起头,惊异地望了一眼江颂时,那目光很快又变换成警惕。
“啊?怪不得我卡住了,”方瑾拿回卷子,神色平常地转身问道:“周遇,你桌洞里有物理必修二的课本吗?”
“有。”
周遇弯下腰去翻找,她向来懒得把发的课本来回搬动,索性全堆在脚底下的箱子里。
她动作不太自然,把书递过去时,发现江颂时已经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自习课。
轮班到方瑾看纪律,她带着必修二的书和卷子坐到了讲台上。
没有了能传纸条的人,周遇写完一张英语卷后,实在忍受不了折磨,又从桌洞里掏出素描本。
雷好帅观察她好久了,忍不住多嘴:“你这成天低头画画,不无聊吗?”
周遇摇头:“我将来就走这条路的,把热爱变成事业,这种为艺术奉献的远大理想你不懂。”
雷好帅:“那大画家什么时候给我画一张画像,顺便签上你的大名,如果将来你真出名了,我还能拿出去卖钱。”
“一边去。”周遇挥挥手,赶走他的目光,将胳膊压在纸上,挡住自己正在画的东西。
雷好帅学着她那样子在草稿纸涂画了几笔——一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还有些头重脚轻。
他很快就意识到,画画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他还是适合跑步。
不出半节课,被自己的作品丑哭的雷好帅转头又去骚扰周遇:“同桌儿,你在画什么啊?能给个教学模板不?”
“不给,别烦我。”周遇侧过身子不给他看。
“干嘛,你画了什么这么见不得人?不会是那种……漫画吧?”雷好帅夸张地捂住嘴巴,目光复杂地在周遇脸上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