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像是头顶着一盏无形的玻璃杯,说不清是优雅还是谨慎。她从未开口,只是偶尔淡淡地回应叶宏胜几缕笑容。
当他们随着莉奥妮走到一家歇了业扯了帘的美容店门口时,她终是扭过头,向着马路对面望去。
正对面是一幢高八层的老旧建筑,一排排昏暗的窗户置落在墙面,二层的整排窗都已经用防盗网封死了。建筑顶部的字已经全部脱落,难以看出这座建筑是为何用。
而此时正有一架 SDEMA空艇从老旧建筑顶部缓缓升起,似是正将离开此地。
莉奥妮回过身来,礼貌地向众人表达了感谢,表示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关于额外的赏金,”她补充道,“我会在近日联系贵公司处理。”
说罢,她站定原地,示意众人可以离去了。
“走吧,咱们回空行坞西出口那条街,我开车送你们回去。”乔雅对苏寻烽和丁珏说道,示意二人跟上她。
“把我送到葵篱站就好,我可以坐轻轨回家。”苏寻烽说。
“你呢丁珏,你住哪儿,”乔雅问,“我还得把车开回公司,不过顺路的话……”
丁珏正皱着眉头望向远处的夜空,听到乔雅的问话后,她回过神答道:“我也坐轻轨。”
苏寻烽顺着丁珏的视线望着天空中那架逐渐飞远的 SDEMA空艇,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老旧建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座建筑,难道就是撞见凯尔的那座废弃酒店?
他连忙回头寻找莉奥妮,却已不见她的踪影。
叶宏胜距离不远,这时不知又和他的几名队友聊完了什么无趣的话题,笑着向苏寻烽靠近。
叶宏胜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乔雅轻蔑地瞪了他一眼,说:“怎么,任务都完成了,不给老娘滚,还指望我送你们一程呐?”
叶宏胜哈哈大笑了几声,朝他的队友摆了一个滑稽的鬼脸,却是很识趣地带着他的人穿至对面的街道,一起离开了。
苏寻烽三人则往空行坞的方向走去。早些前聚在空行坞外的帮派成员已尽数不见。
三人顺利坐上了厢型车,驶上了离开新城的路。
苏寻烽靠在车厢壁上,有些犯起困来。
乔雅开着车,讲了几句冷笑话,又跟着摇滚音乐哼了段歌词,最后开始聊起塞尔维洛夫妇来此地的目的。
“我总是觉得他们冒这么大风险来这儿,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看那个埃里克,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乔雅说。
苏寻烽实在没心情聊天,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在被各种疑团连环轰炸,隐隐作痛。
是谁以他的名义发送了求救信号?
空行坞内暴动的全息投影和空艇又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 SDEMA的空艇是来援救废弃酒店内的凯尔的吗……
尤其是对于眼前的丁珏——她的来历成谜,之前在空行坞又为什么急着要问关于那串数字的问题,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车子驶出了几分钟的路程,丁珏通过控制器将城市地图和他们的定位信息投射到了车厢中央,不知在研究什么。
地图上显示,他们刚拐过了一个弯,即将通过一座连接沧蓝区和新城的跨河桥梁。
她全程一言不发,蹙着眉头,让苏寻烽不知该不该开口。
“他们该不会是来这里走什么穷亲戚的吧,那可太没意思了——”
“乔雅,后面有车在跟着我们吗?”丁珏打断了乔雅,开口问道。
乔雅迟疑了片刻,答道:“呃,有倒是有一辆车……”
“我们有麻烦了……最好能甩掉他们,或者往热闹的地方开。”丁珏说着,闭上了眼睛。
车子开始渐渐加速,乔雅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个点了,这附近哪儿还有热闹的地方?不过这车跟得倒是很紧,不清楚他们想干什么。”
“怎,怎么了?是□□的人吗?”苏寻烽完全摸不准情况。
乔雅答:“不知道,好像不是新城的车牌,好像是……是沧蓝区的——”
“当心!”丁珏猛地朝车头方向吼道。
突然间,伴随着车头方向一阵短促而剧烈的声响,车子开始左摇右晃起来。
苏寻烽大感不妙,立马解开安全带,冲至车厢前侧。
他扒着小窗边缘向前看去,只见车子的挡风玻璃已经遍布蛛网般的裂痕,而这些裂痕皆向着左侧的一个豁口汇聚而去。
他低头望去,乔雅正歪着脑袋靠在车椅背上。
他拍了拍乔雅的肩,掌上感受到了温热又湿黏的触感。而乔雅的身子随着车身的扭动和苏寻烽的拍打,整个人一歪,朝着副驾驶的位置滑落而去。
苏寻烽瞥了一眼自己鲜红色的手掌,惊恐地看向乔雅,又望着沾着星星点点血迹的方向盘,意识到了什么。
他连忙将身子探出小窗,伸长了胳膊去触碰中控面板,试图打开自动辅助驾驶。
直到他瞥向车前,他才明白他如此贸然的举动究竟有多么愚蠢:
一架小型的武装无人机,正同车子保持着一致的速度,飞悬在前挡风玻璃外。
苏寻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数道火光点亮了它下方的两处洞口,朝着他迸射而来。
他不确定自己是怎样摔回车厢地面的,是往回拽他的丁珏,还是那股来自他身前莫名的推力将他推了回来。
丁珏开始朝他喊着什么,但是他仿佛全身没入了水中一般,听不清对方的话语。
他有些懵懵地想爬起身来,想告诉丁珏关于乔雅的情况,但是他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舌头和下颚居然不听使唤了。
直到苏寻烽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颜色渐渐变得和他沾了乔雅的血的手掌一致,直到那股奇妙的酥麻感转变成了某种诡异的瘙痒,他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中弹了。
一股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仿佛他的胸腔里安置了一座活火山,炽热顺着他的血管爆发开来……
顷刻之间,地心引力失效,他所见的一切都在旋转,又在旋转中变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