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马车走得谨慎。
那小姑娘狼吞虎咽的吃下一块干粮,又喝下小半壶牛乳,打了个嗝才停下。
冬青看着她发笑:“你这多少天没吃东西了。“
小姑娘眨了下眼睛:“也就三四天吧。”
“你叫啥名儿?”冬青又问道。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们有京城口音,为何从凉州方向来呢?”
周煜铖和冬青听了皆是一惊,这小姑娘看着只五六岁的样子,见识倒不少。
“你怎的还能听出京城口音。”冬青道,周煜铖依旧沉默着不说话,只看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略有不屑地撇撇嘴:“自然是去过定京啊,你真笨。”
冬青被这小姑娘的话逗笑了:“你这小屁孩儿真是牙尖嘴利的,以后大了看谁敢娶你。”
周煜铖看了一眼冬青有些不满道:“别和小孩儿打这种趣儿。”
冬青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那小姑娘挑着眉儿道:“谁说非要嫁人了,若是嫁个不好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呢。”
闻得这话周煜铖和冬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外头驾马车的夏荣也不禁探进头看看里面的热闹。
抵达荆州城门时候天已经擦黑,那小姑娘倚着周煜铖的手臂睡了过去。
冬青拿着刺史府的腰牌,在城门落钥前最后一刻进了荆州城。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拉开车帘看了眼外头嚷道:”你们要拉我去哪儿?这不是去清水巷的路。”
马车外的冬青扔进来一张寻人的悬赏单,上书的正是刺史大人千金孔馥婧走失而那画像与这小姑娘几乎一样。
“你倒机警得很。”周煜铖笑道,“只是你爹娘担忧你,贴了满城的悬赏单子。”
孔馥婧不再说话,嘟嘟囔囔:“说好一千两就一千两,你们可不准挟持着我,问我爹娘要更多钱。”
夏荣道:“你这女娃娃不分好坏,我们救你的时候可不知道你是什么刺史大人的千金。”
孔馥婧努努嘴,不说话了。
荆州刺史府。
冬青扣了三下门,一个小厮开门问道:“来者为何人?”
冬青拿出太师府的腰牌道:“定京太师府,寻刺史大人要事相商。”
小厮看了眼腰牌:“烦请稍等。”
周煜铖、夏荣和孔馥婧下了马车,在刺史府门口侯着。
孔处淮闻见太师府的人来了,知是为何,迟疑了会儿还是整理了衣着随小厮去了门口。
孔馥婧一见自己的父亲便立马从周煜铖身后窜了出来环抱住孔处淮的腿:“爹爹!”
“婧儿,你怎会……”孔处淮又看了眼周煜铖,双手作揖,“王爷。”
周煜铖面无表情托住孔处淮的手:“表哥无须多礼,我已不是王爷身份。”
孔处淮轻轻颔首,看了眼四周:“进去说话罢。”
定京城的雪还在绵绵下着,夜幕与灯火之间,雪花显得晶莹无比。
“楚州好像从来没有这般的雪。”陈千玑说道。
柳雁儿在一旁搭话:“是啊,楚州几年才下一次雪,都是零星的雪花,落到地上就化了。”
“不知爹爹阿娘在楚州的地下过得好不好。”
泪水从陈千玑的眼角滑落,她端着那为了副悼念母亲作一半的画,哀伤不断撞击她的心脏,她极其思念父母,但她更悲恸的是,过往岁月久矣,久到她记忆中父母的面容已经开始模糊,不知道该如何将那剩下一半的画继续下去。
“小姐先歇息吧,天儿已经不早了。“柳雁儿在一旁劝慰道。
千玑点点头。
再醒来时辰时已经过了三刻,又是一夜多梦。
“怎不早些叫我起来呢?“陈千玑对着身边的婢女道。
昨夜侍夜的是小桃,她懒懒道:“老夫人不是免了小姐的晨省了吗?“
或许是上一世宫里的规矩见惯了,见昔莲这模样,刚想发怒,忽然想到这是大夫人方黛鸢指给自己的人,一个婢女能这样跋扈,指不定有什么原因。
陈千玑挥挥手:“罢了,你叫柳雁儿进来。”
小桃“是”了一声便退出去。
“小姐。”柳雁儿进来时陈千玑已经更好衣,坐在铜镜前。
柳雁儿一边给千玑梳妆一边小声道:“春晖堂里闹起来了。”
“哦?”陈千玑眼皮一抬,“所为何事?”
“三夫人说自己母家曾府在筹备下月初的冰嬉会,想邀自己回门一趟,曾二小姐与三小姐相熟交好,邀着一齐去府上坐上几日。
然后二夫人不乐意,说过几日二爷就从外头回来了,有什么事待二爷回来再说吧。
结果平时外人眼里诺诺的沈姨娘道‘难得曾府二小姐亲自相邀,不好拂了曾府的面子,只要老太太允了,二爷也会乐意。’老夫人本就不怎么关心二房,就随口道‘老二不在,二房便是知夏当家,这等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谁知那沈姨娘一下子就跪下哭了起来:‘老夫人您做主,平日里二爷来我们院里多些,二夫人便心生不满,二爷一不在家就苛责我们娘俩,她怕二爷发现不敢在我身上动手脚,便对姚儿又打又掐的,姚儿身上全是乌青。’说罢撸起孔馥姚的袖子给众人看,果真青一片紫一片的。
二夫人大怒‘你自己下的手还来诬陷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现在还在春晖堂里闹着。”
陈千玑听着,将之前老夫人赏的一对翡翠镯子带上道:“咱也去春晖堂凑凑热闹。”
春晖堂里,已然是闹哄哄地一片。
沈姨娘哽咽着:“二夫人和妾身的母家都在衡州,妾身家境贫寒,二爷便让家兄在秦家做事,本是一家子帮衬的事儿,现如今倒变成二夫人挟持妾的把柄,说是让老爷知道一星半点,就让沈家从衡州消失。”
秦知夏闻此言,怒火烧红了脸:“当初你家穷困潦倒,我秦家收留了你们,如今你却不知好歹,满口胡言来污蔑我,老太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