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瞳刚和媒婆打完招呼,吹着口哨拎着买的肉往回走时,街上突然响起了枪声。
接着是男女老少哭天喊地的声音。程瞳心里一阵咯噔,拔起腿就往村里跑。
等他气喘吁吁跑回家时,苏文同往常一样在草棚里做活儿,妹妹在屋里和贤姐绣花,丁桂枝也在逗胖坨。
“快,快去告诉大家,我刚刚在镇上听见枪声了!”
丁桂枝听了,一骨碌从地上弹起来,“快去后山的城隍庙,我去告诉村里人,你们从医馆经过的时候记得叫我师傅!”
“知道了!”程瞳扫了一圈,发现晓月不在。
“她在菜园,快去叫她,这里我们收拾。”
贤姐找了个大背篓,往里面塞上糕点瓜果,还有几件换洗衣服,又把家里值钱都东西装了,叫苏文背着,往后山腰的城隍庙跑去。
那里离这边有段距离,城隍庙不大,被周围的古树环绕,从山下看,根本看不出来。
镇上新修的城隍庙比老城隍庙气派,但山上的城隍庙历史更悠久,在下水村村民心里,意义非比寻常。农闲的时候,村民大多会选择去山上的庙里上香。
*
贤姐他们一口气跑到城隍庙,远远的看见晓月已经到了,她脚边放个大菜筐,里面也都是从地里刚薅下来的菜。
其他村民也都到了,无一例外的都带了不少吃的。甚至还有胆子大的,煮了一兜鸡蛋带过来。
老人女人和小孩儿都在庙底的地下室里待着,剩下男人和大小伙子爬到树上侦查情况。
天色渐黑,村口出现了一群军队,他们踩着皮鞋,咔咔的挨家挨户搜索,将村人没来的及转移的粮食、鸡鸭还有猪都搜刮带走。
“大黄!大黄没来!”晓月听到情况,着急起来,大黄是她在北京的时候捡来的小狗,相处了几年,感情深厚。
“别怕,别怕,大黄那么有灵性,肯定会活着的。”
晓月怕哭出来影响别人,只好靠在程瞳身上小声啜泣。那批队伍找了个民房住下,看着没有要走的意思。村民没办法,只好继续躲在城隍庙。
两天过去,因为不敢生火,所以吃的都是冷饭,已经有小孩儿在拉肚子。陈生家的媳妇赶上最近生孩子,窝在这里两天,也有些受不住。
“他们走了!”树上负责侦查的男人下来报告。
“咱能回去了!”一个女人叫道。
“他们人走了,包袱什么的带走没?”老村长问道。
“就看见一群人出去了,没看见有人背包。”
“那还不能走,他们可能只是出去办事。”
那支队伍已经在下水村待了3天,老张媳妇的身体受不了了,子夜时分,她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男人们迅速撤退,留下女人和丁大夫,因为是夜晚,人命关天。晓月和几个大婶,在下面架了口锅烧起热水。
陈生家的这是头胎,生的很是艰难,血流了一大摊,力气都叫没了,才终于把孩子生出来,是个男孩儿。
程竹头一次见这阵仗,被吓呆了。她跑出去看见寿喜就往他怀里扑。只趴在他怀里哭,一句话也不说。
“苏文哥,我喜欢你。我,我嫁你吧。”
程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
“我,我、”寿喜也能感到程竹对他的心意,只是他从不敢回应。
“生孩子太可怕了,我不想生孩子。我们以后不要孩子行不行?”
程竹趴在他胸口,小声试探道。
“你?”
“喂,你们干嘛呢?!”程瞳撞见两个人抱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
*
“收拾好了,大家进来吧!”程瞳正要发火的时候,赵大妈招呼大家赶紧进去。
趁着夜色烧水的时候,几个女人围在一起顺便熬了米粥,这会儿正盛给大家喝。
程竹端着碗挪到自家哥哥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小声道:“我喝苏文哥的事我们自己商量,你别老冲他。”
程瞳更喝下一口米粥,气的翻了个白眼。女大不中留,真叫他寒心。
他闷声嗯了下,报复似的不去瞧妹妹。跑去找晓月。
陈生家的生完孩子后脸色惨白,说话有气无力。丁大夫给把了脉说生产的时候太遭罪,得吃的好的补气血。可是城隍庙附近只有野果和泉水,村里让带来的最好的东西也不过是鸡蛋。
陈生急的没办法,只好冒险跑去抓野山鸡。但是,条件太简陋,陈生媳妇生下孩子后一直发热,过了五天,人就没了。
同一天,那支队伍收拾行装离开了下水村。
陈家人悲痛欲绝,因为物资被洗劫,所以丧事办的很简陋。
晓月藏在地窖里的粮食没被发现,他们几个人目前还能填饱肚子。
晚上,程竹拉着苏文去后山山脚说话。
“我那天,瞧见你换衣裳了。”程竹思考了几天,也没想好怎么开口。最后干脆来了个开门见山。
“我不是好那事的人,我就喜欢你这个人。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踏实。以后,就说我身子不好,不能生。”程竹小心翼翼,朝他靠近,牵起她的手,等他回应。
苏文僵住,良久,两行清泪从他眼中留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回握住她的手。
程竹都没有嫌弃自己,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呢?
生逢乱世,能相依为命一辈子也算上等缘分。
“我会一直对你好。”
苏文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吻了她的额。
*
程瞳见妹妹和苏文每日眼神拉丝,形影不离的样子很受刺激。
这天,他打着捡柴的幌子将晓月诓骗到了后山,将她抵在一棵老槐树上,“苏文和我妹都成了,咱俩的事儿啥时候办?”
近几年的生活将他磨砺的愈发像个地道的庄稼汉,每天掰着手指头算着娶妻生子,种地养鸡的事儿。
“咱俩……”晓月眉头一皱,语气放缓。
“前两年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