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说清
夜深了。
漆黑的房间里，顾颜清窝在任言峥怀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怎么了清清，是痛经吗？”任言峥担心地问道。
“没有，就是睡不着。”顾颜清往任言峥怀里蹭了蹭，“你睡吧，我可能再躺一会就困了。”
“那我陪你。”任言峥说着，伸手把人搂紧了一些。
顾颜清笑了笑，倒也没拒绝。
任言峥腾出一只手一直在给顾颜清顺毛，两人就在这黑暗里静静地待在一起。
“阿峥……”顾颜清忽然喊他。
“嗯？”
“咱们分开的那几年，你到底去哪儿了啊？怎么后来听人说你出国上学？对了，你怎么换专业了？是因为那件事情吗？”
顾颜清一股脑地把心里的疑惑全问了出来，黑暗中她看不清任言峥的表情，只觉得他好像在微微发抖。
“诶，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别哭啊。”
任言峥失笑，伸手掐了掐顾颜清脸：“我哭什么？我是笑你一口气问这么多，你让我怎么回答？”
“……那你说不说，不说我睡了。”顾颜清说着，抬手拍开他作乱的手。
“好好好，我说我说。”
“出国这事儿不知道是谁传的，我那会儿一直在上海照顾我母亲。”
“至于专业，”任言峥顿了一下，“可能就是一念之间吧，看母亲病得那么严重就决定换了。”
“当年……”
任言峥大二那年，母亲发现父亲出轨，并且跟小三有个正在上五年级的儿子。
父亲常年在上海出差工作，随着任言峥上了初中高中，他回广州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母亲怎么也不相信父亲竟然在上海养了小老婆，甚至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那会儿母亲受不了打击，直接跑去上海找父亲对峙。
结果一路找到了医院，发现父亲跟小三又有了一个孩子。
两人大吵一架，母亲提出离婚，父亲因为工作上的面子问题死都不同意。
母亲别无他法，只得在上海住下，同时找律师准备跟父亲打离婚官司。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任言峥毫不知情，那会儿他正准备参加全国大学生计算机竞赛，跟顾颜清的约会时间也大大减少。
可是上天却给他母亲开了个玩笑，出轨证据没掌握多少，父亲和小三就在某夜前往医院的路上除了车祸。
后来根据行车记录仪的录音，得出结果是小三大出血，父亲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一直超速，车子失控导致两人双双毙命。
母亲一下子接受不了，直接就昏倒了。
任言峥是在接到律师的电话，才得知此事。
“当时刚比完赛出来，我就直接买了机票去上海。”任言峥回忆着。
顾颜清感觉他手上紧紧握成了拳头，她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她记得那天，任言峥比完赛原本约了跟她一块去看电影的，结果因为家里有急事就没去成。
再后来，大概一个星期之后，顾颜清就收到了任言峥的分手短信，然后就是将近五年的失联。
“母亲她因为这事患上抑郁症，离婚官司是打不成了。”
“那你弟弟……”
“我正要说呢，他一个小孩倒也没有错，只不过这事儿发生之后监护人就从我父亲变成了我。”
后来任言峥就跟学校申请了退学，在上海配合警方处理父亲后事的同时，也要照顾母亲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等一切事情都办妥之后，任言峥才在母亲病情稳定的情况，把她和弟弟带回了广州。
在这期间，他申请了成人自考，成功被中山大学的医学院录取。
“整个事件线大概就是这样，毕业之后就跟张主任到市一医院实习了。”
顾颜清听完他的往事，心疼地抱住他：“当初怎么都不愿跟我说一声呢，我又不会嫌弃你。”
任言峥苦笑了一下，没出声。
其实也不用任言峥回答什么，顾颜清她清楚得很，当时的任言峥多骄傲的一个人啊，怎么会跟她说这些事情。
他在大家眼里一向都是家境好、成绩好、感情好的天之骄子，谁又能想到一夜之间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化为乌有。
“是我不好，你就怪我吧，想打我也行。”任言峥搂着她闷闷地说着。
顾颜清轻轻捶了他一下，说出来的话确实一句：“辛苦你了。”
“还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也重新遇到了你。”他说着，不禁低头吻了吻顾颜清的眼角。
误会彻底解开，两人的心又更加靠近彼此。
“等我们下周回了广州，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吧。”任言峥说。
顾颜清点点头，想起黑暗中任言峥看不到，又开口答应了下来。
“好。”
-
次日，顾颜清和秦婉老师的采访进行得非常顺利。
除了刚开始她老人家面对镜头有一丝不习惯之外，顾颜清问出得每一个问题都得到很好得回答。
采访结束之后，秦婉松了一口气，拉着顾颜清一个劲地感叹。
“这还是我第一次接受采访呢，可给我紧张的，颜清啊，你说我刚才表现得怎样？”
顾颜清笑着拍拍老人不满皱纹得手掌：“非常好啊，是我要感谢您，给我们提供这么多的素材。”
“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因为今晚顾颜清安排了开会，所以就在秦婉那边吃过晚饭之后就跟任言峥匆匆往客栈赶。
可怜的小慕雅没了哥哥姐姐的陪伴，只好自己一个人写作业去。
“外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顾姐姐他们不走啊。”梁慕雅睡前抱着秦婉的胳膊撒娇。
秦婉笑着摸了摸自家乖孙的小脑袋：“人家只是来这里工作，又不是来陪你上学的，你想啥呢。”
“可是我好喜欢顾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