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定是家榜上有名的星级餐厅,今日荷包恐怕要大出血。
只盼这家店并非走形式主义路线,吃食不要太让人失望了才好。
引路的伙计下去,换了一茬温柔的侍女进来,先替二人斟了茶,又温声问是否要打开窗来看看街景,这间房的窗户临街,景致最是好。
宁不语喝了口茶,任由她们安排,好容易才将菜单子等了上来。
这间酒楼就连菜单都做得格外别致用心,一页页轻薄的花笺被装订成册,细闻之下会发现上头还熏了似有若无的梅花香,和桌角一枝独秀的瓶插红梅相交映,恰应了冬景。
宁不语翻开册子来看,见不止是菜单别致,连菜名都别致。
有些她猜猜能猜到是什么,譬如这梅花汤饼,如若没记错,《山家清供》里便记载过这一吃法,是在和面时将白梅与檀香等混入面粉,再做出梅花的花型来,煮进汤里。
既然有这个名字在,想来做法上也大差不差,是样讲究应景的吃食。
不过她更喜欢实在些的,便挑了几道能更直观吃出厨子调味和刀工深浅的。
譬如这金菊献瑞,她猜是开菊花花刀的糖醋鱼段;再说这如意百财,应当是取了白菜与百财的谐音,取个好意头,想来是开水白菜之类的式样。
有些她就难猜到了,比如这道疏雨海棠。
她指着那一页花笺问:“这疏雨海棠是个什么吃法?用的什么食材?”
侍女一听,娓娓向她解释来。
原来这落雨观花就是蒸鱼,用的是鲥鱼。
鲥鱼最精华的部位便要属鱼鳞下丰厚的油脂层,且鱼身多刺。
为了省去食者的麻烦,又不失去其中滋味,这道菜工序繁杂,要先将鱼肉细细剔出来,再将刮下的鱼鳞用细线穿起,蒸鱼肉时将成串的鱼鳞挂在特质的盖子上,这样水蒸气就会裹着鳞下的鱼脂香气,再落回锅中的鱼肉里。
而鱼肉雪白,水气汇聚滴落成水珠的模样像极了被疏雨打散的白海棠。
宁不语听到一半就明白了,这不正是落雨观花吗?
确实是道用心且稀奇的菜,宁不语又奇道:“这鲥鱼如今似乎并不应季?”
鲥鱼是春末夏初才成熟的鱼类,冬日里可难吃到。
那替二人点菜的侍女就有些得意,微微笑着应道:“是,您若是要说眼下的话,整个京城也就我们这儿能吃到。”
宁不语看着点了几个肉菜,又添上些时令的小菜,想了想还是道:“把这疏雨海棠也上一份吧。”
鲥鱼滋味着实鲜美,吃法也很多;不过落雨观花这道菜着实麻烦,鲥鱼时令性又极强,她从前还没有大动刀斧地尝试过。
不如今日就来尝尝看,这盛京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能将这道菜做出几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