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毫不迟疑。
“那就撤销魔法。” 你哄道。
“你确定？” 法师高高挑起了眉毛。
“再确定不过了。” 你低声笑了出来，笑容渐渐变得疯狂。
“撤销魔法。” 你命令道。
一直支持你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你轻轻推了他一把，你们便相互纠缠着，头朝下，一起如同陨石一般，从天坠落。
大地的重力再次把你捕获。
你大笑。
失去了魔法的防护，天空不再显得温柔。
高空的气流呼啸着袭来，倒立旋转的视角让你头晕目眩。
但你都习惯了。
君主慌张错愕的声音在你脑中响起： “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你轻易压制住了君主的声音，不比压制邪念更难。
唯一吸引你注意的，只有盖尔。
星空倒映在盖尔湛蓝色的双眼中。
那其中未掩饰好的恐惧与紧张如同一捧冷水泼在了你的心中。
噢。
你玩的太开心，都忘了你心爱的小法师那 ‘柔弱高塔小公主’ 的设定了。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停止？
不不不，你是认真的。你真心想和他分享这个礼物——
如此长久以来，你第一次不再担心邪念。
也许今晚入睡后，也许明天醒来时，你脑中的邪念依旧会升起。
但至少此时此刻，你只是你。
他可以信任你，可以信任此时的你。
盖尔侧过头，想要看清你们距离地面的高度，却被你强行掰了过来。
你双手捧着他的头，将他视线固定住。
在高空呼啸袭来的风中，你大吼，因为如果不吼狂风会将你的声音吞没：
“盖尔，你相信我吗？”
“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相信了！” 法师也吼道。
你很确定，深水城的盖尔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大声的吼过。
你笑了，虽然在狂风的拉扯下更像哭。
你很确定，即使在你失去的记忆中，也没有人如此地相信你。
用生命相信你。
“那就闭上眼睛。”
在那漫长而短暂的一瞬间，你们视线对视。
你很清楚你在向他要求什么。
一个坠落的人，一个看不见地面的人，一个向来掌控全局的法师，完全将判断的权力交给你。
哪怕你失误一点，晚个零点几秒，你们都会变成地上的一滩馅饼。
更别说你还有邪念在脑中叫嚣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是下一个阿尔菲拉？
盖尔闭上了眼睛。
你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这个傻子怎么就真信了呢？他就不怕你是在骗他吗？你手上沾满了阿尔菲拉的鲜血，他怎么就敢把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的一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真心交到你的手中？
你无时无刻都在恐惧，你或者你的邪念，会不小心将这颗真心摔碎。
你该怎样做才能保护好这颗真心？毕竟，它是如此脆弱，易碎，又是如此美味多汁，让你想将它放在滚烫的火上炙烤，让它在你的手中尖叫。亦或者假装不小心将它滑落，毕竟，它比钻石更珍贵且独一无二，却远不如钻石那般坚硬，只要一次假装不轻易间的滚落就会被摔得粉碎……
哦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天啊……
你的无论什么恐惧都消失在法师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中。
在高空的寒风中，这个收紧的怀抱显得无比温暖。
你的心再次安定下来。
狂风无情地吹过你的眼眶，晶莹的泪滴留在了夜空中，再落下，如同雨点。
你亲吻他，用你全部的虔诚与小心翼翼。
巴尔在下……不，密斯特拉，求您怜悯我们吧。
你愿意向世间所有的神明祈求，毫无尊严地下跪，献上你的忠诚。只要他们能拯救盖尔，将他从你的邪念，从毁灭法球和主脑当中解救出来。
在这一刻，你前所未有地理解了凯瑟里克。
你们从群星间坠下，落入凡尘。
你亲吻他，耐心地安抚他僵硬的身躯，应激的心跳。
初始的紧张褪去后，你收获了热情的回应，带着激动与兴奋。
接着是懒洋洋的放松，有些过于放松了，让你忍不住逗弄了两下。额头相抵，你们一起笑了起来。
最后，在快速放大的地面向你们扑来时，你们认真而细致地亲吻，如同下一秒即将死去的道别，又像是一起死去的承诺。
群星在你们脚下颠倒，你们在飞升，你们在死去。你们在坠入凡尘，你们在飞向天堂。
终于，你最后亲了一口，放开了他。
“盖尔。”
“Sine timet.” 他平静而镇定地施法。
羽落术，一个最基本的法术，一个关乎生死的法术。
一个如果不是君主相救，盖尔就将因此而死去的法术。
仅凭这个你都永远感激君主。
你们停留在了离地半米的距离。
然后慢慢落下。
此时，盖尔才睁开双眼。
他微笑着看着你。
他的眼睛比星辰还要明亮。
过去的悲伤与阴霾都被这星夜的风所吹尽。
你们再次亲吻，带着重获新生的满足，再次脚踏大地的安心。
“感觉怎么样？” 你问他。
“很美，但不想再来一次。”
“那如果我想再来呢？”
“告诉我一下就行了。” 他彬彬有礼地半鞠躬，轻吻你的手背，明亮的眼睛笑着看着你。
“永远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