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连夜疾驰四五日,终于赶回了阔别已久的乾国北疆隶阳关。
裴展只在营中停留了一日多,听程安汇报过近日军中各类事务,然后进行小部的重新部署后,焦灼不安的他再次秘密启程,仅带两名暗卫,马不停歇的朝讫部贡巴方向飞驰而去。
乔装打扮在贡巴密查好几日,裴展这儿汇集到多方讫部情报,但无一例外,全是谒伽昊自盛京回都以后,再未离开贡巴一步,他身边的亲卫也无异常,更没突然多出一名女子之类的事情发生。
大失所望的他却不甘心,仍执着守在贡巴,得了机会就悄悄溜到众帐环拱的讫部王帐附近转上一转,企图找到她存在于此的蛛丝马迹。
只是每一次,他都以失望告终。
如此冒险举动,当然惊动了言昭钺和随后从盛京赶回隶阳关的陆生川,君臣两人连发数道密函,始终未唤回这个黯然心伤的悲愤男人。
终有一日,再没办法装视而不见的谒伽昊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怒气冲冲的出现在裴展面前,语气愤慨冷硬。
“裴展,本王装聋作哑数十日,看在你为她而来的份儿上才未声张,如今该探明白了吧,她压根儿就不在我这儿!”
裴展不死心,“除了你,没别人会带走她!”
谒伽昊没理会这茬儿,直接回怼,“自己没把人看好搞丢了,现在死皮赖脸的到我这儿闹腾,还是一国镇边大将军吗你?”
裴展没答话,只恶狠狠的回盯着他,试图找到这人说谎的证据。
只是,互不相让的两人最后也只是打了一场嘴仗,然后不欢而散。
恼恨的谒伽昊似有急事在身一般不愿多费口舌,冷硬丢下句话,“赶紧滚出贡巴,不然本王翻脸不认人了!”然后便铁青着脸打算离开。
没有丝毫惧色的裴展正欲张嘴回怼,抬眼间才赫然发现,谒伽昊带来的两名随从里,梁容平竟赫然在列。
看曾经帮助过桃鸢的他深深看了自己一眼,裴展心中不由得跟着猛然一动,当即闭了嘴,不动声色的放任谒伽昊离开。
等人走的再看不见一丝踪影,他这才迅速挑灯来到帐门处,在梁容平出门时稍顿一下的位置仔细查看,终在踏垫角落处找到一个黄豆大小的纸团。
颤着手轻轻打开展平,上面只有小小五个字:纵虎,事方成。
本已万念俱灰的裴展,终于在此时看到一丝希望:原来,桃鸢确实是被谒伽昊带走的!只是,他把人藏的深,自己又盯得死,两下这么紧着,自然就摸不到任何线索。
如此看来,只要自己这边稍稍放松,那边必有所动!因此,现在是他要给谒伽昊一个机会!
想通这一点,裴展立刻开始做戏,随后又如往常般时不时绕到讫部王帐附近转一圈,如此两日之后,他像彻底失望一般,趁夜偷偷将王帐附近栽种的几棵桃树毁掉后,这才带着暗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贡巴。
再次回到隶阳关不过两日,他终于收到消息,谒伽昊悄悄动身了,去往的方向竟是一个他未曾料想到的地方:大叶城!
有了明确方向,又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盘之上,裴展撒出去的密探很快便收集到了最确切的消息:桃鸢、大叶城、小旅馆。
仲秋八月,乾国北地边疆的大叶城,凉风习习。这日黄昏日落时分,余霞成绮,绚烂了大半个天空。
裴展一人飞马快骑,循着过往记忆赶到城中一处小旅馆门前,然后跃身下马,一把将缰绳甩给门口站着的店小二,然后直朝两人曾居住过的那个房间冲去。
即将伸手触到房门的一刻,他不由缓下了脚步,用力眨了眨泛红的眼睛,又偏头仔细听听房中动静,犹豫了片刻,这才极力控制住颤抖的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落日余晖里,日日魂牵梦绕的那张脸,陡然回头撞进眼帘,一如去岁那年……
一连串泪珠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悄然而下,此刻的裴展像被人忽地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发软再迈不动一丝脚步。
桃鸢倚在半开的窗前,听到身后动静骤然回头,她原本平静的面庞霎时间爬满了讶异、惊喜和一丝释然的笑意……
然后,她像曾经时那样,静静起身,默看来人。而眼角处,则比去岁多了一颗泪花。
忽地,她张开手臂,一脸泪水的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爷~”
只一声,裴展再压抑不住内心悸动,伸长胳膊将撞入怀中的她牢牢拥住,嘴里不由的喃上了一句,“终于,终于……”
接着,泪流满面的他埋头寻到她那双嫣红的双唇,发狠一般亲了下去……
夕阳与晚霞互相交映的瑰丽之色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浸在深吻着的两人身上,像披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凤冠霞帔,又如绚丽嫁衣。
就这样过了许久,直到两人喘不过气,眼泪收干,裴展才依依不舍的微微抬头放开了她。
“你,还好吗?”喘息片刻,终于缓过气的裴展赶紧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当看到她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他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多此一问,她不好好的正被自己抱在怀里嘛?!
但,他仍不放心,紧紧凝视着她绯红的脸,执意要等一个回答。
桃鸢抬手过去轻揉他皱紧的眉头,轻轻叹了口气,“爷,我很好,没事了。”
听她亲自说了,裴展心中的那根弦儿才“嘣”的一下彻底消失,然后顿觉身体酸软无力,赶紧抱着她人顺势坐到了凳子上。
“有月余时间没吃药,胸口可曾再疼过?”理智逐渐恢复,他开始一点点捡重点问题依此盘问。
“不曾。我前几日在城中一家药铺找了碾药的活计做,可自行配药,身子自然无碍。”
想想近一个月来,她虽有两次胸口疼痛,但已不像过往那般剧痛难忍,于是瞒下了真实情况,只为让他彻底安心。
房间里昏黄一片,他没发现她的谎言,继续挑紧要的问题问了。
“都可以外出找活儿做,那为何不去隶阳关找我?难道,你真的要反悔?”说到此,他一肚子的委屈抱怨。
桃鸢笑着说了,“爷~我没盘缠,住这儿是药铺掌柜提前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