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李录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少爷，少爷，你可别吓我呀。”
我突然听到了一阵阵哭泣声，这是回来了？
“少爷，少爷，你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书童阿福的声音，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阿福的鼻涕都快流到我的脸上。
我一个激灵起身，果然现在自己已经在枫阳的房子里了。
“少爷，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夫人已经不在了，就算是为了夫人，你更要好好活下去。”
阿福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还要把脸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侧身躲开，这时候我终于缓过神来，刚刚只是自己晕倒后的幻象吗？
缓过来后，一股悲伤突然在我蔓延开来，母亲真的过世了，“阿福，你先出去吧。”
我整整三天未出门，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自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
阿福每日准时将饭菜放在门口，可是始终未有人动过，因为怕嘉缊难过，阿福每天都守在门口。
第三天早晨，阿福发现饭菜少了，欣喜不已，结果发现只是自己睡着后，被老鼠咬了去。
第四天清晨，我才从房间里出来了。
阿福看我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没了往日的神采。
“少爷！”阿福激动的过去抱住了嘉缊的大腿。
阿福是柳氏精挑细选的书童。
柳氏挑人的时候说过，“嗯，这个不错，名字里有个福字，希望能保佑我儿吧。”
往事历历在目，我叹了口气，“这几日，怎么不见璞王传召。”
以往，璞王每天都会召进殿，不过聊的都是诗歌见解罢了。
“少爷，璞王知道夫人过世，当天就派人来说让你歇息几日。”
原来我刚收到信件，璞王就获得了消息。
“少爷，我们要不要请璞王让我们……”
嘉缊明白阿福也想回上京。
可是此行说好听点是派遣，不好听就是人质，璞王怎么可能放回。
“阿福，我们上街。”
我的府邸在枫阳被安排在大殿的附近市集中，日日夜夜有人盯着，上街已经是为数不多可以自由活动的场所。
可即使这样，上街也有人时时刻刻盯着我。
十月，正值秋季，此时街上没什么人，只有树叶稀稀拉拉地落着。
我径直走进了梅香酒馆。
梅香酒馆是枫阳颇有名气的酒馆，老板娘梅姨是一个非常会经营的人。
只是今日酒馆却没了客人。
“来啦。”梅姨见到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说罢，店小二就把大门关上了，随后就到后院去了。
这是第一次，我避开眼线在酒馆内。
我看着梅姨，她像刚刚哭过，“梅姨，你……”
“放心吧，这次我已经让人把街上的眼线都支走了。”梅姨苦笑着倒了杯茶。
梅姨是柳氏的故人，原本在上京城，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到枫阳经营酒馆。
明里是酒馆，暗里梅香酒馆是枫阳最大的情报网，背后的老板无从得知。
在我前往枫阳的时候，母亲就打点好了，这些年受到了梅姨不少的照顾。
“你娘的事情……”
梅姨将母亲的死因一一被摊开在了面前。
梅姨说到伤心处便低头抽泣了起来，此时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梅姨拍了拍我，“姨知道你这些年不好过，你妈生前就交代过我好好照顾你……”
“……你们娘俩命苦啊，可惜梅姨被牵绊在枫阳，没办法帮你们更多。但只要你有困难，随时来找梅姨。”梅姨一边哭边说。
阿福已经在旁边哭了起来。
我低着头，此刻的我会比平时更加坚强，“梅姨，放心吧，我不会倒下的，总有一天我会完成母亲的意志。”
梅姨先是一愣，随即又继续哭了起来。
印象中，梅姨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哭。
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真相总是让人无法接受。
我忘了什么时候从酒馆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街上又重回了往日的热闹。
到府中时，天已经快黑了。
“喂，书呆子！”
抬头，一位少女正坐在院里柿子树上，一手撑着树枝，一手拿着啃食了一半的柿子。
少女从树上一跃而下，身手了得。
“我说书呆子，”少女撩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我说这几天你怎么没去学堂了，我快无聊死了。”
少女是同一学堂的学子，姓许单名一个平。
总有人觉得她的名字听着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草率，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许天下太平的意思。
“许小姐，我家夫人过世了，少爷这几天……”阿福见我没说话，回答道。
“啊？”许平有些震惊，“对不起啊，书呆子……啊不，嘉缊，我不知道，对不起，你不要太伤心了……”
其实我并不怪她，只是此时真的很累，点头表示回应，就回屋了。留下许平错愕地站在院中。
“啊，小姐你在这里，我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许平的丫鬟巧喜追了进来。
“小姐，咱们快回去吧，夫人已经在等你吃晚饭了。”
“巧喜，帮我个忙……”许平拉着旁边的巧喜。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书桌上醒来，案上的泪痕若隐若现。
现在似乎已经到深夜了，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推开门，一只包着荷叶的烧鸡放在门口。
拿起烧鸡，荷叶上还有余温。
“少爷你醒了，”阿福坐在楼梯旁，“这是许平小姐买的，我怕被老鼠偷吃，一直守在这里呢！”
我看着少了一只腿的烧鸡，嘴角勾了勾。
“阿福，来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