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着宝石似星星闪烁,无数萤火虫纵横交织,只不过戎壁在灵白银光下,只露出狭窄逼仄的巷道与院落。
她看着这塔院,“这不是父亲常常说的南祈边陲戎壁吗?,以‘九曲黄河灯阵’布局建造,四周高墙垒落,夏季将塔院处于阴影之下凉意习习;冬季街巷九曲十八弯,空气流通较弱,暖意汇聚。”
朱明长夜,檀琤珈慢慢行走其中,塔院内习武人士大都在陆陆续续都在收拾行囊。她在一处房前停了脚。
是一个小通院,小院内两位尚及冠男子也正在匆匆收拾行囊,赴南祈都城,与周遭习武院主不同,这两位虽习武,可却不是魁梧之姿。
檀琤珈认得,这是她父亲与陆伯父。
孩啼声哭起,檀修敬和陆弘崧二人阵脚有序不乱,一人抱着一个坐在短木墩上哄。
“南祈都城,路途遥远,怕是要让公主殿下和小公子受苦了。”檀修敬着缟素衣衫,举眉投足存有万夫莫开之姿,睹着怀中豆大泪水从眼角挤落的女婴,言语间难掩悲恸。
“此番进都,不枉我俩在这南祈边陲蛰伏两年,自此没有北冥公主与相府公子,只有檀家女和姚家子。”陆弘崧与他无二,斜飞剑眉,双眸细长锐利,也着缟素衣衫,语调平平,难掩悲哀。
“你我二人皆是妻子刚难产过世的鳏夫,加上又是武将出身,势必要好好保护这俩孩子。”檀修敬向来文武双修,言行此处,也不忘多叮嘱两句。
“拿捏南祈军事要务是重中之重,进都城后,你我尚不能过多亲密,以防被察觉。”陆弘崧饱读诗书,是跟随北冥璜开疆辟土将士,言语也自是谨慎斟酌。
檀琤珈就站在小院门口,看着俩人娴熟的抱着她和陆琮予,泪不自觉的划过眼角,她父亲与陆伯父牺牲太多太多,为了她放弃了亲生孩子,只是想保她不受和亲之苦,拯救北冥于水火。
恍然间她又来到另一个地方,这地方她认识,是南祈都城,阑晚楼下。她记得南嫣黛同她说过。
南祈皇帝南晋元下令为之射箭招亲,早年嫁夫,孕育一子,夫君花天酒地,碍于封建所迫,不得和离,南晋元登基后跟设令女子可自由婚嫁,南嫣黛尚才携子逃过此劫。
初时动之以情,百般宠爱,婚事尚不足三年,幼子不足两岁,便开始视如敝屣,终究被吃人封建礼节束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成,南嫣黛就自己择婿,总归要好过夫妻百哀。
想着这时南嫣黛尚未二十,穿着粉色衫子,颜若朝华,挽着发髻,流苏簪并未随人晃动摇曳,站于阑晚阁楼,左手持花藤弓箭,粉蓝簇锦,箭头乃钝箭所饰,不会伤人,举止娴静端庄却又不失俏皮。
阁楼下大多儿郎,未曾从束缚数年封建思想中觉醒,大多避而远之,偶抬眸凑个热闹。
南家兄妹母亲早逝,父亲多情,长兄如父,加上南晋元时常开导亲妹,然南嫣黛性子依旧如闺阁姑娘,没被夫婿一家消磨殆尽。
南嫣黛看着都城文武修士,甚觉迂腐不堪,竟不如她这个女子豁达,更不屑将箭对准他们。
凑巧,檀修敬和陆弘崧携子偶巧路过,箭打在檀修敬肩膀之际,他眼疾手快把怀中女婴换个方向,众看客见此,转移矛头给檀修敬祝贺,虚假恭维。
瞧着箭射中男子怀中还抱着婴儿,众人唏嘘,或是觉不妥,鄙夷目光映射檀修敬身。
檀修敬大惑不解,匆匆瞥过箭头,是钝箭,并不会伤人,身在世俗,他终究是看得出众人眼神代表讥讽,别人嘲讽他,他自然可以当做不知,甚至还能与这些人搭话,“这是何故?”
“是本公主,射箭择婿,箭射中谁,谁是驸马。”
檀修敬闻声抬头,不过并未像众人般对楼上贵女恭维至极,而是思绪如常,“公主殿下,草民只是一届鳏夫,尚不足公主良配,还请公主另择他人。”
南嫣黛见人长相俊俏,素白衣衫足矣证明妻子刚过世不久,或许不会考虑婚事,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求她的皇兄赐道圣旨,“无妨,我亦携子,这样正好,儿女双全,我也无须再生养,你携女也有庇护所。”
檀修敬在进都城前,与陆弘崧早已密谋过,若情况有变,看形势随机应变,何况怀中女婴不足满月,一路劳顿,早已娇弱不堪,本想进城就找医师诊治,不料横生枝节,既如此答应便是,公主府肯定不缺医师,“在下檀修敬,愿接受公主殿下情意。”
而南嫣黛闻此,自是喜上眉梢,十日后风光迎人入公主府,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圣旨:“驸马之女檀琤珈赐封为福乐郡主,愿其福乐绵绵,诸事皆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