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惊到,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你爸?!”
王杰希爸爸——王家一家之主,这位神秘的男士,从她来到现在快一个月的时间,一直没有回过家,据珮姨说,王父公司正是工作最繁忙的时候,有时出差两三个月都是常事,神月夜本以为无缘见到对方,却没想到王父会突然回家。
“你确定?”她有些怀疑地看向王杰希。
这么突然,怎么没听珮姨提起过?
“确定,”王杰希争分夺秒结束手上的战斗,抽空答她,“他昨天和我说了。”
“哦——”神月夜悟了。
敢情是没告诉珮姨,但提前通知了王杰希。
换作其他人家,这或许有些奇怪,但在王杰希家却很正常,根据神月夜这些日子的观察和接触,珮姨虽然人很热心肠,却不是细心体贴的性子,而且有时候想法十分单纯,或许因为这样,大多数时候操持和照顾这个家的反而是年幼的王杰希。
这位未来的微草队长,世界核心人物之一,此时从表面上看,还只是个喜欢打游戏、有些网瘾的青涩少年,可以预见的未来似乎还很遥远,即便这少年已经展现出独属于他的特质。
“好了。”
有人进门的声音和王杰希的答复同时响起,神月夜回过神,赶忙穿鞋,准备和他一起去迎接男主人。
两人刚出门口,便看到珮姨迎着门外进来的人,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神月夜远远望去,恰好那人抬起头。
王父是个看起来非常成熟儒雅的男人,戴着眼镜,五官轮廓很有韵味,和娇小的珮姨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珮姨嘴里抱怨着“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脸上却是深深的依赖,就连平时年少老成的王杰希这会儿也已经越过她快步上前,站在王父身边,有几分相似的脸上隐隐露出濡沫之意。
一家三口站在玄关,就像自成一个世界。
而世界之外,站着格格不入的她。
王杰希和好久不见的王父打完招呼,不经意回头,就见这大半个月已初步建立友谊的小伙伴正站在沙发前,微笑地看着他们。
虽然在笑,表情却有种隐隐说不出的意味。
不像是羡慕,也不像是悲伤,反而有种宿命般的寂寥。
王杰希心头一跳,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然而还不等他探究出自己的心情,王父已经注意到家里的客人,在珮姨热情介绍下,神月夜很快和这位时常出差在外的空中飞人互相认了脸。比起珮姨掏心掏肺的热情,王父的表现才像是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他先是对神月夜现在的状况表达了关心,又热情地表示欢迎她在家中做客,只是听到珮姨想收养她,这位成熟男士微笑着岔开了话题。
对他这样的表现,神月夜完全能够理解,她也很识时务地隔天就提出准备离开。
婉拒珮姨的再三挽留,神月夜飞快订好机票,收拾好自己本就寥寥无几的行李。
B市机场,登机口外,王杰希把行李包递给她,半大的少年还是初见时那副稳重自持的模样,只是看着她欲言又止。
神月夜忍不住笑:“怎么了,舍不得我?”
王杰希没理会她的调侃,帮她把包包放好,这才开口:“抱歉。”
神月夜又笑了:“你有什么好抱歉的?而且我本来也没打算在B市久留。”
王杰希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那些复杂难辨的情绪,索性换了个话题:“那你准备去哪里?”
去哪里啊……
神月夜望着候机室外湛蓝的天空,半晌才答他:“H市吧。”
世界的核心,故事的起源,H市,或许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H市?
这对现在的王杰希来说还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也给不出什么建议,最后只能珍而重之地说:“再见。”
“再见。”神月夜笑着回,转身走向登机口。
王杰希站在原地,直到她进入安检,这才返回去找王父的车。
两人的身影背道而驰,渐渐拉长。
此时的他们尚且懵懂,并不清楚这第一次道别,第一声再见,会将彼此推向怎样的未来。
命运的长河奔流不息,等待着他们的又还有多少次道别,多少声再见,直到——
再也不见。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转眼间,三年又三年。
初夏的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王杰希被堵在晚高峰的车流里,眼看着窗外天色愈暗,面前的车队迟迟不动,他不由低头又看了眼时间。
七点四十——距离今天的活动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看样子是不可能赶上了。
他有些烦躁的按了下喇叭,恰巧对面车流不知哪辆车忽然开了远光,刺目的灯光射来,王杰希抬起手扭头躲避,恰好看到从他车旁擦肩而过的身影。
外面的雨细细密密,行人大多撑着伞,只有那人走在雨中,头发和衣服都被淋湿了,也浑不在意的样子。
六年过去了,王杰希没想到他还可以一眼认出对方。认出的那一刹那,手已经下意识按下喇叭。
“哔——”
伴随着刺耳的鸣笛声,王杰希放下车窗:“你怎么在这里?”
天色昏暗,灯光朦胧,那人望过来的视线似乎有些失焦,直到听见他的声音,似乎也认出了他,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前面车队动了,王杰希看了看她,打开车门:“先上车吧。”
神月夜迟疑片刻,还是听他的话,坐进了副驾驶。
车门关上,前面车流开始缓缓移动,王杰希发动车子,随手抽出纸巾递给她:“冷不冷,要不要开暖风?”
“不用,谢谢。”神月夜接过纸巾,擦自己身上的雨水,纸巾湿透了身上才算干爽些,但衣服却没办法处理,只能贴着坐在皮椅上。
“后座有毛巾。”王杰希说着,还是打开了热风。
“没关系,”神月夜摇头,“擦不干的。”
她穿着单薄的连衣裙和小皮鞋,虽然被雨淋透了,却并不显狼狈,头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