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再御剑带一个人。 好在合虚跟赤水盟离的也不远,两人在林间走,一前,一后。 阳光透过魔域中经年不散的淡薄紫雾照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舒适感,可惜脸上身上那隐隐作痛的伤让人一阵阵窝火,破坏了这种舒适。 程棂活动脖颈,又将手指关节掰的嘎嘣作响,不时抬头看一看慕韶光的背景,心中思索是先从背后踹他一脚作为报复,还是恢复灵力之后再好好折磨这混蛋,好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不过……他到底干什么要突然跑过来做这些呢?总得有个原因吧! 所以说到底是不是吃错药了?! 程棂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盯着慕韶光的背景出了神。 慕韶光走路的姿态十分潇洒,身形也说不上有多么独特,但却十分舒展和挺拔。 阳光勾勒的金边中,他肩颈修长的线条顺着脊椎滑下,在腰间一收,掩进飘卷的衣摆里,又随着步履不急不徐地起落,仿佛连宽袖里都藏着好风,吹的人心头翻覆难言。 程棂过去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人,也想不起来对方以前是不是这样子的。 那一身白衣看的久了,几乎要把视线灼伤,令眼底都被反光刺的微微泛起酸来。 魔,从不喜欢过于明亮的东西。 他不禁抬手,在眉间稍稍一遮,只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慕韶光就突然转过身来。 程棂现在看他哪里都不对劲,警惕道:“做什么?” 慕韶光刚才感到自己怀中为盛放眼泪而特制的玄玉瓶微微一热,应该是隐约感觉到了魔之眼泪的气息,他这才回头查看程棂的情况。 眼下看看对方的眼眶确实有点发红,不过看样子多半是气的或者光晃的,不太像想哭。 毕竟魔族有句谚语,叫做“哀泉有悯水不冻,魔无人心泪不流”,入了魔道,就是铁石心肠,在这里,就算是刚出生的婴孩,都不会轻易哭泣。 真是够坚强,可惜越坚强的魔,只会迎来越悲惨的未来。 “没哭啊……”慕韶光遗憾道,“看来刚才打得不够。” 程棂冷笑道:“你失心疯了吧,真觉得自己那两下子有多厉害不成?小爷打生下来起就没掉过半滴眼泪,想看我哭,你等下辈子吧!” 慕韶光一哂:“那可未必。” 笑容稍纵即逝,但还是让程棂忍不住牢牢盯住了他的脸,剑眉一拢:“哦?很自信嘛!” “你生于全阴之日,打一降生就被魔神定为弟子。” 慕韶光漫不经心地说:“你父亲是个满心名利的世家家主,希望能利用你重振威名。你的嫡母将你养大,怕你出息,抢了亲生儿子的风头,又盼你出息,能够让家族藉此沾光。你的手足嫉恨你,你的同伴畏惧你,所有人都对你避之不及——” 程棂弯起唇角,目光中杀意沸腾:“唐郁,你到底是找了谁撑腰?什么话都敢说!” 慕韶光的声音盖住了他的质问:“……所以你惹是生非,肆意妄为,又把很多无关的人扯进你恶劣的游戏中。” “但用这种方式祈求来的注意其实永远不会让你满意。所以总有一天,你会因为悔恨而痛哭流涕的……” 慕韶光微微勾唇一笑,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在程棂有所动作之前划过他没有半分湿意的眼角,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程棂感到自己心脏跳的极快,他认为那是愤怒,于是猝然后退,一把将慕韶光甩开。 慕韶光的手指滑落,顺势抵住程棂的胸膛,轻轻发力一推,就把他推了个踉跄。 “你!” 慕韶光微嘲:“现在你是废物,还是我是废物?” 他接着随意挥手召出佩剑,衣袂当风,负手御剑而去。 程棂:“……!!!” 或许之前慕韶光说的那些话都或多或少是那么回事,但此刻起,程棂的宏愿彻底从惹是生非改变了。 什么吸引旁人注意,令人闻风丧胆都先滚一边去,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活剐了唐郁这个狗东西! 就算是这家伙到地府里下了油锅扒皮抽筋,来生投胎变个王八,都甭想看见他半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