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记得差不多了,所以并不甚在意,正要把纸收起来,手上突然一顿。 他发现,在自己捡到那张残缺的白纸上,竟然显出了一行行的字迹。 这是写给问旻的, 上面说, 自己已经自行废去了原本的功力,并有信心能够练成问旻的功法,成为问旻对付魔神的利器,如若成功别无他求,只希望问旻能够放慕韶光走,以后也不要再去要求他做任何事。 ——这字迹本来是用秘术所书,非指定人不能看,所以之前慕韶光所见才是一片空白。 但现在沾了解君心的血,它显形了。 慕韶光手指收紧,猛然抬头,看向解君心。 他失声问道:“你写的?” 解君心似乎也怔住了,定定地看着那张纸,他的神情似悲似喜,复杂异常,好半晌才哑声说:“怎么在你这里?” 慕韶光看了解君心好一会,在这片昏暗的空间里,暗红色的水光映着他怅惘而忧伤的面容。 虽然不记得步榭的相貌了,但他和解君心的气质与灵息流动如此不同的两个极端,慕韶光是不可能察觉不出来的。 他一直知道在对方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否则一名根正苗红的仙门弟子,绝对无法修习魔神的功法,却没想到,原因竟是自己。 点点滴滴,尽上心头。 “我都不知道要怎样对待你了。” 慕韶光的声音中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温柔,良久,他轻声说:“谢谢你。” 解君心的心中骤然疼痛,他伸出手,慕韶光倾身向前,被解君心一把抱住。 慕韶光将头埋在解君心的肩上,久久不语。 解君心喜欢他为自己动容的样子,可慕韶光此时这样了,他又觉得很心疼。 拍了拍慕韶光的后背,解君心有点不熟练地用温柔语气说道:“没事,不要紧的,你别难受。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心里是很高兴的,而且能练成这样的修为,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是不是?如今你又在我身边,我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慕韶光说:“你与以前很不同了,是这个原因吗?” 解君心低声说:“算是吧。” 他在心里面警告着解十一,试图让这个充满了嫉妒心与狂热占有欲的人格冷静下来,不要总是那么急切地试图从慕韶光身上掠夺与获取认同。 他们想得到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应该有很多很多的耐心才对,现在慕韶光看到了他们和以前的步榭不一样,却依然愿意留在这里,或许就代表着,慕韶光不讨厌他们。 只要不讨厌,就是离自己的奢望又近了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足够陪伴他度过很多寂寞的岁月。 可是解十一在不甘心地挣扎着,冲他大声咆哮,焦躁、彷徨又不安。 他怕慕韶光对他只是歉疚和同情;他怕自己越是冒充步榭,越是在慕韶光心里一遍遍加深步榭的位置;他怕自己被识破不是步榭,慕韶光会离他而去,会再次让他此生……可望而不可及。 不行,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他一定要出来! “其实我知道……咱们重逢以来,你一直都难以真正接受我 ,咱们的关系,也不可能回到像以前一样。” 解君心忽然开口,慕韶光觉得他的语气好像跟刚才有些不太一样,不禁看着他。 解君心低声说:“我能不能问一问,你喜欢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不好,所以一直不能接受我?” 慕韶光发现,自己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没有任何缘由和证据,他总是想从解君心身上寻找到步榭的影子,却总是觉得,这两个人就是不一样。 但奇怪的是,他对解君心也没有太多隔阂,对方虽然喜怒无常,言行诡异,他身上却有种让慕韶光安心的感觉,仿佛就是知道这个人不会害自己,无论何时,都会和他站在同一边。 再加上目前发现的种种迹象也都在证明着解君心跟步榭之间的联系,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是那个曾经陪伴着慕韶光度过最深沉的绝望与黑暗的人,是为了他牺牲了一切,承担了所有痛苦的那个人。 或许……一切的问题是出在他的身上,是他自己记忆受损,又心有抵触,不愿意承认步榭变成了这个样子而已。 他这样的态度,以解君心的敏感,自然不会体会不到。 慕韶光久久未答,他的眼底也逐渐流露出悲伤绝望的神气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生来卑贱,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竭尽全力地去争取其他人唾手可得的东西。 他阴暗,他卑鄙,他不择手段,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做,他将一无所有。 可感情这种事,终究是勉强不来的。 解君心低声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喜欢我?” 说出这句话时,他全身那种剧烈的疼痛也突然铺天盖地一般地袭来,几乎让他克制不住汹汹反噬的魔息。 不行,不能失控,最起码不能在这里,那会伤到慕韶光! 解君心一咬牙,竟猛然间将全身的经脉逆转,硬生生把外涌的魔息都逼回了体内。 这简直是非常人能忍的痛苦,饶是他性情坚韧,此时还是不禁一口鲜血直涌上喉头,又生生咽了回去。 但慕韶光也已经察觉到不对,一把抓住了解君心,怒道:“你在干什么!你魔息失控是因为我吗,我就这么让你痛苦吗?!” 解君心真是个疯子,他的喜怒爱恨都是那样的突兀和强烈,像是四处奔涌的火,也在燃烧着慕韶光心里的坚冰,让他的情绪也不知不觉跟着起伏。 慕韶光道:“你听好了解君心,你别再胡思乱想那些无聊的事情了,我就在你跟前,也没打算扔下你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