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或许已经快到午夜时分,高德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之上,寥寥几个路人或步行,或骑着自行车,想是多数人已经回到家中入眠。不过,正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儿童声打破了寂静,格外动听,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原来就在他前方五六米远处,刚好有一对父子从一家快餐店里走出来,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一边抬着胳膊紧紧拉住父亲的手,一边抬手揉着眼睛,想来是困极了,脆声地又喊了声,“爸爸。”
父亲低头望着儿子,轻柔地回握着孩子,“要爸爸抱抱吗?”
“不用。爸爸工作一天了,很辛苦。”
看到这一幕,高德心口暖暖的,立时想到自己的几个孩子。可是还没得及继续回味,这位父亲的一句话惊住了他。“嗯,咱们天遥就是男子汉!”
“嗯!遥儿是男子汉!”孩子使劲地点着头,紧接着声音又软糯下来,“爸爸,遥儿下次还要吃薯条。”
“好,下次多点一份薯条。”
“爸爸最好啦!”
再听到孩子清脆悦耳的声音时,高德已然唤醒了深远的灵魂感知力,前方的那个小男孩,正是自己的妻子——遥儿。这是怎么回事,而那位年轻的父亲,对,是天河!先前那片黑雾的力量,正是源自天河。
就在高德思考之时,一抬头,整天街道完全空下来。前方的天河父子也消失不见。高德四处张望寻找,忽然,一只软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手,“叔叔,爸爸说想见你。”
高德低头望去,可不正是他的遥儿嘛。目前天遥虽是个可爱的男孩模样,但那双眼睛,高德一眼便认出,是他的遥儿。“遥儿嘛?”
“嗯。”男孩子点点头,忽闪着大眼睛问,“叔叔认得我?”
高德蹲下身,轻轻地捏住孩子的两只小手,抬眼温柔地注视着他,“是啊。叔叔认识遥儿,认识了许久许久。”
男孩子歪着头继续看着高德,完全认不得他。
高德看到孩子一脸天真的困惑,不由得一乐,轻柔地道,“遥儿的爸爸是叫叔叔过去,对吗?”
“嗯。”男孩子又一点头,拉着高德的大手,往前方一处公交站台走去。站台旁的座椅上,刚刚好稳坐着那位年轻的父亲。长相稍显清纯、瘦弱了些,浓密、剪短的卷发半遮着额角,戴着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甚至有些柔弱之感。
见男孩领着高德走近了,这位父亲乐呵呵地扬起嘴角,“朋友,许久未见。”
高德看看天河,再低头看看遥儿,遥儿眉眼间和这位年轻人甚是相似,父子俩无疑。高德也徐徐地开了口,“天河,许久未见。”
“作为朋友,抢走我的女儿,好不好意思?”
“我现在并非全是他。”
“你这家伙,脸皮是越来越厚啦!推脱事情,还要推脱给过去的自己,过去的自己就不是自己;过去的错,就不能让现在的自己承担?”
“是,是。我错了。”
随后,天河语调又是一转,嘴角一弯,“算了。我也不是真正爱计较的人。叫声岳父来听听。”
高德一乐,先松开遥儿的手,然后双手抱拳,弯腰鞠躬,行上大礼,并隆重地敬上一句,“岳父大人,小婿有礼啦。”
天河清清嗓子,老成持重地道,“好啦,好啦。女婿也算乖。听闻我女儿最近又吃了不少苦。”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当然是你!那还能是我!”
为避免继续被天河训斥,怕在遥儿跟前失了颜面,高德赶紧岔开话题,“天河,这里是什么情况?”
“遥儿不是在北山经刺杀你,她自己也差点魂飞烟灭嘛,我是怕她不死心。果不其然,她在第四宇宙又有了新的计划。”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而且呀,我也只会有这一个宝贝女儿,没有多余的爱给别人啰。”天河捏着下巴,低头盯住自己的闺女,自己的孩子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可爱。小天遥如今确切点讲是名小男孩,一身白衣黑裤的小学生装,背着个卡通图样的小书包。此时小遥儿也抬头看向父亲,浓浓的睫毛上下跳动着,不知道老父亲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天河拉长了声音道,“昊天总是讲,有情,才会有私。细想起来,那老家伙,说得也有道理。我始终觉得要把你俩的情感彻底断了最好。”
高德一惊,又迅速冷静下来,郑重其事地放低了语调,“天河,对不起。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开遥儿,也不能没有遥儿。算我求你。”
“啧啧,这低三下四的态度,深得我心。”天河兴味起来,一脸骄傲的坏笑。“先给我讲讲,为何选择了我女儿。当年的棋子千千万万,她只是一枚最普通的棋子,身负感知世间冷暖的简单棋子。为什么选择她?”
“天河,实不相瞒,我确实不知。不过,走到现在,我很庆幸,也愿意为了这个庆幸,感谢世间,感谢众生,让我碰到了她,让她能够走进我的生命。”
“也正是说,最开始的‘前期篇章’,的确不是你动的手脚。”
高德坚定地一点头,“绝不是!”
“如此看来,你也是被苍穹算计了。”
“即便是他的谋划。我也真心充满感激。”
“真是被我女儿迷得七荤八素。不愧是我闺女。”天河俊朗的面孔忽然又一冷,“说说吧。把我牵扯进来,应当是你和苍穹的合谋。”
“是。或许前期更多的是巧合。”高德对于前身的记忆已然复苏了绝大部分。“当时,我们仅关注于如何避免宇宙大爆炸,最后制定了苍穹大计,为苍穹大计,我们又花去万年时间,甚至无心他顾,这或许也只是托词吧。期间,遥儿的星球被毁,全族尽灭。她只是来自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意外被苍穹选中,成为感知世间棋子中的一枚,灵魂处打上烙印,故而在星球毁灭时被救了出来。之后,苍穹将遥儿投入奴隶星球,和其他小奴隶一同被送往人间,服侍人类。一次偶然机会,我落入世间几年视察,刚巧碰到了遥儿因盗窃之名被官府关押。事实上,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在苍穹的布局里。或许,在更早之前,我便是被计算过一次。遥儿的家乡星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