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该回什么?夸他敬业嘛?
陆斯陶坐到鹅颈椅上,抬起眼睛看他:“那我要是一直不回你消息,你就一直不下班吗?”
“你睡了,我下班。”他回看过来,先一步解释了她想问的,“你房间的灯还亮着。”
灯亮着,还没睡。灯熄灭,自是睡下了。
睡下了,也就不会再要吃冰淇淋了。
陆斯陶一时无言。
她垂眸,慢慢地舀了一小勺冰淇淋含进嘴里,很冰,不由得颤了颤肩膀。
她转眸看了段邃一眼,见他敞腿坐在另一侧,躬着身,一只手肘撑在膝上,另一只手正揉二虎的脑袋。
上次他也揉了二虎的脑袋。
陆斯陶问:“你喜欢狗狗?”
他没抬头,给狗狗顺着毛,沉默了几秒,才沉缓出声:“二虎很像以前队里的一条狗,也是德牧。”
昏昧光线从侧面照过来,在他眼底投下一层暗影,看不清情绪。
陆斯陶问:“是你的……”她斟酌措辞,“战友?是军犬?”
他“嗯”了声,很低。
“那它叫什么名字?”
“六一。”
陆斯陶笑了起来:“为什么叫六一?”
“它的生日是六一。”他伸手揉二虎的脑袋,问,“为什么给它取名叫二虎?”
“二虎的名字不是我取的。”陆斯陶起身坐过去,也伸手摸了摸狗狗,“其实,二虎以前是警犬,退役之后我才领养的。”
一些退役的警犬和军犬是可以领养的,只要符合条件即可。诚然,条件审核也十分严格。
归根结底,只是希望英雄狗狗能拥有幸福快乐的退休生活。
当初,陆斯陶一眼就选中了二虎,二虎也没有抵触她。
“刚带二虎回家的时候,它可能是突然不工作了,情绪有点抑郁,后来,我总在家里陪它演戏,让它‘出任务’,找回以前工作的感觉,渐渐的,它才重新开心起来。”
段邃已经直起身,靠在栏杆上,眉眼轻松舒展,安静听她说。
陆斯陶转头冲他一笑:“六一呢?你退伍的时候它应该很舍不得你吧?”
“六一……”他目光凝了凝,但情绪上看不出什么,还是沉沉静静的,语气极淡,“它牺牲了。”
陆斯陶心惊,轻抿唇角,看他。
他不再多说,也不躲,任由她看。他好像总是这样。
他的眉眼很好看,轮廓精致,骨相坚毅,古人说的“目似朗星”形容的大概就是他的眼睛。
但他每每看过来的时候,瞳仁浓黑,目光静且深,似乎什么都不会显露在面上,也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陆斯陶收回目光,垂眸舀一勺冰淇淋,缓缓含进嘴里。
四周有绿植,灯影、树影憧憧叠叠,围拢着水榭,只有柱子旁放置的球形灯散发着昏沉的光。
昧昧光线里,陆斯陶又抬眸看他,“你以前的工作,是不是很危险?”
她确实不笨,会抓重点,能从简单的对话中提取到背后的隐藏信息。
让人有点没想到。
段邃看着她,忽地笑了,没回答,只伸手把她手里的冰淇淋拿走,然后,盖上了冰淇淋盒的盖子。
陆斯陶举着小勺子,懵懵地眨眼:“你干嘛?”
“时间太晚了。”他低声说。
……?
陆斯陶怔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时间太晚了是什么意思,时间太晚了,所以不能吃太多的冰淇淋?
陆斯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才吃几口?”
“三口。”他说。
谁问你了?不是,她才吃三口就不让她吃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陆斯陶一拍栏杆站起来,欺身凑近,直视着他的眼睛:“段邃,你被收买了。”
她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质问:“段邃,你到底,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