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遂人愿,女巫回到糖果屋后不久,暴风雪再次来临了。女巫,格蕾特和韩塞尔两兄妹都无法离开糖果屋,阁楼上没有食物,依靠着韩塞尔口袋里的硬糖和天窗上的积雪,他们撑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格蕾特决定当天晚上就下去寻找食物,韩塞尔却坚决不同意。他们因此爆发一场争吵。
“格蕾特,再等等,等到雪停,女巫说不定就会再出去了……”韩塞尔试图说服格蕾特,但他的话语却是如此苍白无力。
“哥哥,我们不能只是留在原地等下去,谁知道这场雪还会下多久呢!”
“那、那就我先下去找食物!我是哥哥,应该我先下去。”韩塞尔死死拽住格蕾特的胳膊,生怕她一意孤行。
格蕾特长长地叹口气,无奈道,“哥哥,我们要一起活下去才行,别闹别扭啦。要是真遇上女巫、”
“不,格蕾特,你会死的!”韩塞尔尖叫着打断她的话,他痛苦地抱住自己,“对,你会死的……女巫会杀了你,她会吃了你……不,不对,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韩塞尔此时的模样,仿佛被魔鬼附身,他仰着头,目无焦距地望着远空,浑身颤抖,大汗淋漓,口中吐出含糊不清的谵语。
格蕾特正要去扶他,他猛地扭过头对着她,力道之大让伊莱莎担心他会扭断脖子,韩塞尔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又好像是在透过她注视着别的什么人,如同悲鸣一般降下预言,“你会死在女巫手里——”
一说完这句话,韩塞尔就一头昏了过去。
伊莱莎终于能够自由行动,但这一次,她只是默默地陪在韩塞尔身边。
现在韩塞尔的状况这样令人不安,如果是格蕾特,一定不敢让他一个人呆着。
韩塞尔是梦境的主人,他潜意识中对理想的期望,对现实的恐惧共同构成这梦境的面貌,想要掌握让他醒来的关键,就需要通过梦境洞悉韩塞尔的内心。
如果贸贸然干涉,或许会错失重要的线索,因此,伊莱莎决定在自由行动的时间也遵从韩塞尔心中格蕾特的面貌。
在这漫长的等待韩塞尔醒来的时间里,伊莱莎梳理着目前的信息。
糖果屋代表充足的食物,格蕾特代表已逝去的亲人这两点是可以肯定的。
格蕾特死在“女巫”手中,那么“女巫”在现实中是什么身份?
是下山劫掠的强盗,抑或是森林中饥肠辘辘的野兽?
——她需要知道“女巫”的真面貌。
不过,到底为什么梦境中会出现“女巫”呢?
在幸福的梦境中,本不该存在任何蔓延的现实的阴影,“女巫”作为幸福的毁灭者,是足以动摇梦境根基的不安定因子。
是因为韩塞尔潜意识中已认识到这是虚假的梦境,想要醒来,才出现了象征现实的恐怖的“女巫”吗?
还是因为这梦境不完全受韩塞尔的主观控制,而“女巫”正如他内心的附骨之疽,让他在无意识中把“女巫”也引入梦境?
又或者是因为韩塞尔希望能在梦境中将现实中自己无力抵抗的“女巫”杀死?
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还需要观察接下来梦境的走向。
你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期待呢?
伊莱莎默默地注视着沉睡的韩塞尔,在心里发出疑问。
“格蕾特……”
等到月上中天,韩塞尔终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半睁着眼睛,手在身旁摸索着,格蕾特连忙拉住他的手。“我在这儿,韩塞尔。”
“你还在就好……”韩塞尔心满意足地笑了,望着他的笑容,格蕾特到底发不出火气,但现实的问题终究没能解决,“哥哥,你刚才胡言乱语一通就昏倒了,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吃的呀。”
“这个……”韩塞尔尴尬地挠着头,眼神飘忽,“哎,那是什么?!”他指着天窗,惊讶地叫起来。
格蕾特立刻压着嗓子训斥他,“小声点,哥哥!”
阁楼上的空间很小,兄妹俩也只能半躬着身体前进,格蕾特慢慢挪到天窗下面仔细观察,在窗上的积雪间闪烁着醒目的红色,“是猫儿刺的果实,我们有吃的了。”格蕾特惊喜地把韩塞尔拉过来。
正在他们准备拉下天窗时,一群漂亮的灰蓝色羽毛的大鸟飞过来,把更多的红果抛下来,两兄妹屏气凝神,等到那些鸟儿又飞来三四趟抛下足够多的果实,才迅速地拉下天窗,用外衣把果实都包起来。
虽然那果实酸涩不堪,但两兄妹却吃得很满足,填饱了肚子,他们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好吧,就按照韩塞尔你说的,我们等到雪停再说。”格蕾特望了一眼天窗,说来也奇怪,雪不知何时就突兀地小了起来,羽毛似的雪花刚落到天窗上就融化了,可明明他们下午讨论时暴风雪还正烈,风嘶叫着,浓重的雪烟模糊了天空。
不过,“那鸟儿为什么会给我们送来食物呢,我们也不是幼鸟呀。”格蕾特嘟囔着,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倒是见到过这种鸟成群结队地袭击人,他们把那些硬邦邦的果子当作炮弹,一股脑地丢在人身上,被砸到也挺疼呢。”韩塞尔露出回忆的神情。
“这袭击可来的真是时候。”格蕾特高兴地拍起手。
伊莱莎却叹息着摇摇头,她认得这种鸟,这是一种候鸟,每到秋季就成群结队地向南飞,他们是无法在这样寒冷的冬季生存的。
不论是骤然偃旗息鼓的风雪,还是不应存在的候鸟,都是为了一件事——阻止格蕾特与“女巫”碰面。并且,每一次异常的转折都是在韩塞尔清醒的时候发生的。
这说明韩塞尔能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梦境的走向,但他却无法让女巫消失,这究竟是因为“女巫”的迫近代表着韩塞尔正视现实的渴望,还是说“女巫”杀死格蕾特的现实像是韩塞尔内心深处最顽固的梦魇,因此他即使在梦境中也无法改变,只能避免格蕾特与女巫碰面?
不论如何,伊莱莎清楚自己必须得找机会见见“女巫”。
话虽如此,但伊莱莎没能在这一次的梦境中找到机会。
顺应韩塞尔的愿望,到清晨,风雪已彻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