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地下河旁边的一大块菜地,与别处的幽暗不同,此地的“天上”挂着明晃晃的仙品灵石,能充当太阳,一瞬间还以为已经回到了外面的农田。说起来都是郝一求的功劳,他二人在这儿也算是做了一对隐姓埋名的神仙眷侣。若不是紫灵时日无多,还真是优哉游哉。
阿念心里知道:云紫灵看似刁钻古怪,但其实心细如发。她带他们二人在地宫中转这一圈,其实是想让自己安心,告诉他程老伯会一切安好。
五人在夜明珠环绕的地宫饭厅吃了一顿团圆饭。也不知道该说条件太好还是条件艰苦,虽然四周堆的是金碧辉煌,但是五个人的碗筷都凑不齐,还是程老伯临时做了几个木头碗出来才勉强够用。不过郝一求的厨艺在线,这顿饭吃得倒是很有烟火气息,有一种久违的宁静和幸福。
饭罢,程老伯问阿念和云旸后面作何打算。
“我们还是去幽州找我姐吧,”云旸看向阿念,“他们应该很快就要跟威帝打起来了,我们去也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阿念却是心中不安:“忍冬还在京都,看样子似乎被什么人控制了,很可能就是相繇。相繇此人沉寂多年,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我怕若不能先除掉他,到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无法顾及周全。”
“可是我们现在不知道忍冬师父到底是什么情况,贸然行事,恐怕给他带来危险。”
“是啊,这也是我现在为难之事。”
云紫灵撑着脑袋,笑道:“依我看,你们去九阳宫他老巢问问,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反正九阳宫也不远,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阿念眼睛一亮:“是啊!”
程老伯犹豫了一下,提醒道:“我这段时间就在想,你说忍冬那么神秘地让我躲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总觉得,好像别的地方不太安全,可能有人在监视。如果相繇真的控制了忍冬,那九阳宫很可能有他的眼线,你们此去会不会不太安全?”
“有道理,”紫灵站起身来,朝他二人眯眼瞧了一眼,身后银光一闪,九条毛绒绒的尾巴露了出来,轻轻拂过他们。
阿念只觉得身子一重,低头一看,原本的衣服被突出的肚子撑得鼓鼓囊囊的,再一摸脸,上面胡子拉碴,自己竟是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而对面的云旸更惨,被化作了一个怀胎十月的妇人。两人的声音也变得与之匹配,从头到脚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这是我们九尾狐族的幻化之术,可让你们在十二个时辰内以此面目示人。”紫灵收了尾巴,懒洋洋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阿念和云旸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西平公主悠悠地叹了一声:“真是没眼看了……”
云旸赶紧清了清嗓子,盖住西平公主的评论,拱手给云紫灵道了声谢,又嘱咐程老伯在此处安住,以后事情了结再来接他。
昆仑虚继续往东,继而往北,便是九阳宫所在的舟山。与昆仑虚蟠龙山的险峻不同,舟山则更加奇秀,山中古老的松柏盘桓耸立,雾气蒸腾,云海翻滚。任何人上了山来,看到此等美景,都得由衷地赞一声:“畅快。”阿念和云旸却是步履匆匆,无心欣赏环境。
阿念很久都没有觉得身子这么重过了,身上的肥肉简直拖着她往下坠,她十分怀疑云紫灵将她变成这样十有八九没安好心,这狐狸的确是有几分恶趣味的。旁边的云旸灵脉不比从前,更是狼狈,额间的碎发被汗水和雾气打湿,贴在头上,硕大的肚子触目惊心。阿念扶着他,问道:“阿旸,没事吧?你的眼睛还行吗?”
云旸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捶了捶自己的后腰,哎哟两声,摇头道:“没事。有西平公主,我的视力不受太大影响,你不用担心。”
“嗯,别着急,我们快到了,时间还早,还有六个时辰幻术才失效,我们可以慢慢走。”
隐隐能看到前方九阳宫的屋顶了,阿念略略驻足,再次抬脚往前。没走多远,附近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山中的清静。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你这笨猪,还想当大师兄那样的人物?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哈哈哈,笑死了,让他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哎,这儿有水,把他拉过来……”
阿念眉头一皱,让云旸在原地休息一下,自己则循着声音快步过去,远远看到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其中四五个小孩抓着一个小胖墩,拽着他的头,正往地上的泥水坑里使劲。小胖墩拼命抵抗,手脚乱舞,脸憋得通红,却始终挣脱不过,眼看着一张小胖脸就得与泥水亲密接触了,他气得大喊:“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我师兄来了一定饶不了你们!”
几个孩子一听炸了:“他还想告状!打死他!”
阿念看不过去了,举步上前,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呢!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还要不要脸了!”
那几个孩子一看来人了,顿时一哄而散。只剩下那个鼻青脸肿的小胖墩,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
阿念走上前去,扶起小胖墩,问道:“你没事吧?”
小胖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举着小胖手一本正经拜了一拜:“长风谢谢叔叔仗义相助!”
阿念笑笑,也拱拱手:“不客气。”
长风歪着脑袋看了看她,问道:“叔叔,你身上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碰到什么妖怪了?”
阿念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孩竟能看透云紫灵的幻术,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大概就是胖的。”
长风头摆得跟拨浪鼓一般:“不对不对,你这是……”
阿念赶紧岔开话题问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啊?”
长风想不起来,有些气馁,只好作罢。他一边低头捡起地上散落的符咒,一边气鼓鼓地说:“我师父好多年只有我师兄一个徒弟,没有收别的弟子,结果偏偏收了我,他们就老欺负我!而且他们自己不用功,考核通不过,也来埋怨我!”
“那你没跟你师父说啊?”
“师父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担心。”
阿念了然,心中